其实,纪暖并不是讨厌这三父子才不想跟他们组队的。
就算换成旁人,她也照旧是这副死样子。
她是真的不想跟太多人结伴走,一来人多招尸,二来得分心照顾,三来……
她不想再交新朋友。
看着朋友们一个个的离她而去,这种痛苦,她不想再尝一遍了。
不过,这莫家的三父子很识趣,相互介绍之后,莫绍岩很快就看出来这里最有话事权的是纪暖,最好说话的是霍星晖,星仔在二者之间起着调和作用,于是就尽量避开纪暖,努力的跟星仔和阿晖搞好关系。
不过,阿晖并不擅长人际交往,问三四句才会答上一句,跟他说话挺没意思。星仔跟人相交又是看眼缘的,她跟莫绍岩不是很投缘,两个小鬼虽然听话但只会吃,提不起她的兴趣,所以她也不怎么跟他们说话。
临上路前,纪暖作为代表,郑重的把注意事项告诉了莫绍岩:“莫先生,我们只是萍水相逢,希望你能明白,如果路上遇到了幸存者的队伍,我们就不会再管你们了。”
莫绍岩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莫某知道给各位小兄弟添麻烦了……但是,如果见不到队伍,我们还是可以跟着你们走的吧?”
那两个孩子也察觉到了危险,捧着面包,可怜巴巴的望着纪暖。
纪暖看了他们一眼,淡淡的说道:“随便,只要你们老老实实,我们会尽量提供保护。”
得了纪暖的准话,莫绍岩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里的大石头,握着她和星仔阿晖的手连连道谢,然后乖觉的带着孩子去坐后面的那辆车。
两个小孩紧跟着男人上车,纪暖又说道:“那男人和孩子饿了两天,晖哥,要不你去帮他们开车吧,星仔,你也过去看着他们。”
星仔一愣,明白过来,笑着拐了纪暖一胳膊肘:“真是嘴硬心软,你担心他们一家三口是不是?”
纪暖撇开脸:“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
星仔笑嘻嘻道:“好啦,还狡辩。但你一个人带着你哥没问题吗?”
“没问题,还有豆芽陪我。”
“那我们先去后面了,你一个人要小心。”
“嗯。”
三人分成两车上路了,阿晖和星仔跟一家三口走后面,纪暖带着那蓝和豆芽打头。
他们离开服务区后,又跑了大半天,为了避开一群公路尸群绕了不少远路,星仔终于明白纪暖说至少一周才能到丽关是几个意思了。
这种速度根本就是龟爬嘛!
赶路虽然要紧,但安全最重要,临近傍晚,他们又要提前找地方落脚了。
他们来到了两城交界的位置,贸然进城是不明智的,今夜只好藏在路边的树林边缘外宿。把两辆车并排停好,星仔和阿晖两人合力点火,煮泡面当晚饭。
纪暖稀里呼噜的吃完,又去车上查看那蓝的情况。
那蓝的低烧明明已经控制住了,但人始终没有醒过来,纪暖掀开他的衣服看看伤口,又看了看瓶里的消炎药。
果然,单靠这点药还是不够的,必须得有医生。
这个时候,她特别想念宁浅,但南云遇袭那一晚,她们就失去了联系。
想起宁浅当时不顾一切的抱了陈稳,纪暖就觉得心有点酸疼。
宁姐姐的眼光不错,陈稳上尉一直都是很淡定的人,沉稳有度,处变不惊,月升团却把这么好的军人给杀害了,还有宁浅,也不知道有没有躲过这一劫……
这时,星仔敲敲车门,把脑袋探进来:“小纪,你和阿晖都累一天了,今晚就别守夜了,我跟莫绍岩商量好了,我们两人轮着守,你们好好睡吧。”
纪暖一听,立刻摇头:“不行,上半夜我撑得住,还是我们两人守吧。”
“笨蛋!你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脸,白得跟死人一样,要是你倒下了,咱们这小队可就没领头的了!”
纪暖诧异:“我什么时候成领头的了?”
“你怎么一点自觉都没有?我跟阿晖可全都仰仗你呢,你自己想想,除了莫家人的事,我们是不是对你百依百顺?”
“额……”似乎是这么回事,“但是我没想……”
“小纪,你敢带着你哥一个人上路,敢去那么危险的医院取药,我们打心底服你才会跟过来的。当然你也别有什么压力,我们不会拖累你,只是把你当成精神领袖了,所以,你可千万撑住,别倒下去了!头可断,血可***神永垂不朽!”
由于那蓝迟迟不好,纪暖心情好不到哪里去,再加上多了不在计划之内的莫家三口,她就更提不起精神了。
但是经过星仔这么一鼓励,她的心情确实轻松不少,还被她最后一句给逗笑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还永垂不朽……”
“你呢,安安心心的陪着你哥好好休息吧,我们守夜。”说着,星仔凑近纪暖,压低声音说道,“我知道你不放心外人,安啦,我会看着莫绍岩的,他要敢搞什么小动作,我就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那好吧,一有不对劲,立刻叫我啊!”
“行了!啰嗦,睡你的吧!”星仔推了她一把,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外面的火堆已经灭掉,阿晖和那两个小萝卜也上了后面的车睡觉,星仔帮他们关上车门,和莫绍岩一人爬上一个车顶,披着毯子坐好,放哨放的有模有样。
接连几天的跋涉,纪暖也确实累坏了。天色已晚,外面也安静下来,她稍微打开一点车窗,放平座椅,然后在副驾上躺下,将鱼叉放在手边。
这个位置机动性最强,一有点风吹草动就能以最快速度行动。
而且,一扭头就能看到那蓝。
纪暖微微扭头,看着被黑暗包围的后座。待眼睛适应黑暗之后,她借着微光,看到了那蓝日益消瘦的容颜。
即使晦暗不明,也能看出他坚毅深邃的轮廓。
因为这场灾难,原本是不同世界的他,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都已经在她心里牢牢地扎了根,再也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