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青虞又试探着叫了一声。

巫鬼林中都是一些十分厉害的巫鬼，最是容易吞噬人的心智，六月勉强能保留一丝心神已经是不易，青虞实在是担心，他会因为这参与的影响而导致他心性大变。

“六月，你……”他一直没有反应，青虞有些焦急，正打算问他的时候，六月忽然出了声。

“你是谁？”大约是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但是青虞看到他赤红的双目已经渐渐清明下来，身上的戾气也渐渐收敛了。

“我……”青虞张了张口，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跟六月解释了。

她甚至有些不确定六月问这句话的意思。

“我是谁？”六月再次张了口，却好似愈发的茫然了。

青虞看着他这样子，心头一阵酸痛，她忽的上前将六月抱住，低声道：“对不起，六月，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能好好照顾你，都是我的错……”

六月身子蓦地僵硬起来，她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还带着一丝奶香，甜甜的，是他最近常逗弄的小忆儿身上的那种味道，是他曾经想象过的，母亲的味道……

可是她……

他蓦地推开了她，抿紧了唇，然后又问道：“我是谁？”

他这几天经历了很多，等到他终于从那种痛苦挣扎中醒来之后，他仍旧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他于是推了推趴在他床边睡着的黑子，黑子看他醒来，欢呼着出去喊凌玔了，说再给他看看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从床上爬起来，想洗把脸，因为他浑身都是冷汗，他感觉到自己像是从泥潭中钻出来一般难受，可是当他将手伸进铜盆里的时候，隐约看到了那张完全不同的脸，他吓得叫出了声，失手打翻了水盆，缓缓的抬头看向不远处的琉璃镜。

镜中映着的，是一张十分精致漂亮的脸，虽然看上去显得有些稚嫩，可是却有着难以遮挡的艳丽，是跟他从前完完全全不同的一张脸。

而这张脸却又很熟悉，是那个他有点儿喜欢，又有点儿不喜欢的青虞姑姑的脸。

他整个人都懵了，他心中生出了一种不亚于这几天他经历的那种恐怖事情的恐慌。

他是谁，他的脸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不敢想，他害怕极了，然后下一刻，青虞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凌玔匆匆忙忙跟着黑子一起进来，就看到这两人对峙的模样。

昨晚她来看过六月，而一看六月那张脸，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是谁了。

六月的唇抿得更紧了，一张脸都紧绷了起来。

“六月，你能先告诉我，你还记得自己是谁，都发生了什么事吗？”青虞不确定六月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敢贸然跟他说出真相。

“你告诉我，我的脸是怎么回事？”六月脑子清醒的很，他只是无法接受大难不死，醒来换了一张脸的事实。

青虞顿时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