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陆煜即便是天大的事,也是这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他不紧不慢的细嚼慢咽着,吃相甚是斯文,对比一下洛玖瑶,她抿了口唾沫,她就活脱脱的像个八百年没进食的猪。
捕快阿丁忙道:“刚有人来衙门投案,说是在后山发现了一副血淋淋的白骨,还有些残肉在上头,显然是被人抽了皮剔了肉的!”
“可有家属认尸。”陆煜缓缓起身,瞥了眼吃的嘴角满是残羹的洛玖瑶,将自己的帕子放在她的面前。
她笑嘻嘻的道了声:“谢啦!”便接过抹了抹嘴,帕子上淡淡的清香味使她感到眷恋。
阿丁摇头道:“没有。尸体的腕骨上戴着玉镯子,以骨相来看,仍然是个年轻的女子。”
洛玖瑶拿着帕子到一旁的脸盆里,以皂角叶清洗干净,便见陆煜已经雷厉风行的出门。
她赶紧速速的拧干,挂在细绳上晾晒,便跟随其后。
日头攀升,照晒下来。陆煜停步,站在檐下,退至日光之后,等待着甚么。
不出一会儿,捕快阿丁便匆匆的拿了把墨伞来,举高在他的头顶,道:“头儿,这样便可以了。”
“嗯。”陆煜接过墨伞,从容的提步而去。
留下满脸疑窦的洛玖瑶,略微思忖了会儿,三步做两步的追了上前。
日头毒辣,翻到后山头要一段的功夫,她走得口干舌燥,却见陆煜气定神闲,头顶有墨伞遮阴,身旁又有捕快递水伺候。
……她也想被人这样瞻前马后的服侍着。
“陆大人。”洛玖瑶以袖口轻轻揩了揩额上的汗,问道:“你身上熏的是甚么香?”
一般男人身上都会有臭臭的味道,更别说是这么炎热的天气,可一路走来,陆煜的身上反而泛着幽幽的清香,一到树林阴处,香气便更甚,给她带来了一抹清凉感,闻着舒心。
陆煜直视前处,并没有想回答她的意思。
“姑娘姑娘,我知道!”捕快阿丁嘿嘿道:“是佛手柑的香气!”
噢……洛玖瑶发出长长的了然之声,那还真是挺特别。
阿丁说完,便感觉到背脊一阵凉气传来,缓缓侧头,便见陆煜如冰窖般森寒的目光扫来,他顿时低下了头,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
陆煜走在前头,洛玖瑶走在后头,不是他们有意保持距离,而是她实在是跟不上。陆煜的腿长,自然是走得比她快,可怜她的小短腿在后头艰难“跋涉”。
“哎,陆大人,你东西掉了!这是什么呀……”
她疑惑的从地上捡起来,缓缓摊开一看,脸色僵了僵,继而一副兴师问罪的扬着手里之物,问道:“陆大人,你怎么会有我的东西?”
陆煜盯着她手中之物,眸光感到不自然一瞬,淡淡道:“捡到的。”
“噢?真的是捡到的吗?”洛玖瑶眯起了眼睛,缓缓凑近他,认真的凝视着他。
就在这时,脚脖子上传来一阵异样的蜷缩感,她心惊肉跳的望去,旋即“啊——”的一声发出杀猪般的惊叫声,对着满目诧异的陆煜便就那么上身一抱。
她的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脖颈不松手,双腿架在他修长有力的腰身上,战战兢兢的闭眼道:“快把它弄走啊,我最怕蛇了啊啊!夭寿啊!”
陆煜抿唇淡笑。
他手指微勾,两指迅速的并夹住蛇头,拿到她的眼前,道:“抓住了。”
洛玖瑶的睫毛颤啊颤,闭紧的眼皮动啊动,睁开了眼。
“……”
“……”
一人一蛇,对上了眼。
洛玖瑶猛然瞪大了眼睛,旋即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叫声。
她迅速的从他身上跳下,一路拼命逃亡,脸红脖子粗道:“陆王八蛋,你给我等着!”
捕快阿丁风中凌乱,像是没听清楚似的,喃喃道:“……陆、什么。”
陆、陆王八蛋?……噗哈哈哈……
阿丁拍腿狂笑,再看一旁的陆煜青筋骤起,脸色阴沉的可怕,那蛇头在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之下,“咔嚓”的一声,断在了地上,他继续淡然的举着墨伞前行。
捕快阿丁瞅了眼地上的蛇儿,一阵同情可怜了一番。
洛玖瑶一路飞奔,来到了一片林子里,气喘吁吁的靠在树下,骂了陆煜欠扁万遍。
想她还没有来洛阳的时候,就听长安金吾卫衙门的捕快说,什么洛阳的金吾卫里出了个威风堂堂,四面八方的神探,那叫一个好奇啊,竟没想就是这等冷酷无情,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冰坨子!她都怕蛇怕到快升天了,他还拿着蛇对着自己!
这世间怎么还有这样的人?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她怎么也算是个貌美如花,青春秀丽的黄花大闺女吧,咳咳。
“这什么东西……”洛玖瑶屁股一阵生疼,仿佛坐到了什么。
她扯也扯不下来,才发现自己的衣裙上不知何时蹭到了个小铁钩子,那小铁钩子又不知从何处钩来个牌子,她取下来了牌子,翻过来一看:金吾卫总捕,陆煜。
等等,陆煜。她把婚书拿了出来,反复对比一番,茫然道:“不会是他吧……”
姓也一样,名也一样。这“煜”字又这般特别,不多人叫。
洛玖瑶气煞的将牌子扔在地上,她算是明白了,还说是捡到的婚书,分明就是趁她不在的时候让人拿去的!之所以这么对她,是因为她是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他肯定是不中意她的,不然怎么会如此喜欢捉弄她?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他未过门的未婚妻。
行,你装我也装,看谁装的过谁。洛玖瑶捡起地上的玉牌,拍拍灰尘,收好在怀中。
她环顾四周,似乎是迷路了。
“喵——喵——”林中发出一阵细细索索之声,听起来像是有人故意在摇动树林一般。
猫叫声!难道是妖猫?洛玖瑶警惕的盯着前处的林子,缓缓后退。
“瞄——”忽而有一抹黑影来回穿梭闪现,动作之快,使得她无法彻底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