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煜斜倚在一旁,随手拿过卷宗看着,冷漠又矜贵,纤长的手指悄然无声的翻阅。
洛玖瑶忽然间从他的身后冒了出来,踮起脚尖,道:“陆大人在看什么呢?”
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淡淡的合上了卷宗,整齐的归于原地,见她满面愁容,像是查的很不理想的样子,道:“查完了?”
她颓废的点点头,耷拉着耳朵。
陆煜也不过问,只是盯着她看。
洛玖瑶似是想起什么似的,伸长了脖颈,站挺了身,感到困惑道:“哎……话说这两日,居然没有发生命案?这起连环的杀人案,难道要终结了?妖猫不打算再行动了吗?”
“你看起来,很期待再次发生命案?”陆煜挑眉,迈开步子,撑起墨伞。
见他走出卷宗屋,她便也跟着他走了出去,看着他将屋门落锁。
“不是啦,我只是在想,越是这样平静,就越是有大阴谋在。”洛玖瑶满脸笃定的说道。
她敢肯定那背后作祟的妖猫要放大招出来,只是他们在明,他在暗,算不准。
“头儿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捕快阿昭火速的跑了过来。
“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啊?”洛玖瑶疑惑的问他道。
陆煜并不回答她,只是看着跑得气喘吁吁的阿昭道:“何事匆忙。”
阿昭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道:“王员外家的闺女,被人给害死了!”
什么?!洛玖瑶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嘴,她果然是乌鸦嘴!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
陆煜淡瞥了她一眼,对阿昭道:“带上几个人,跟我一起去一趟王员外家。”
他边说,边已经疾步撑着墨伞离去。
“是!”阿昭应声。
洛玖瑶也后知后觉的提裙追赶了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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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王员外家中,管家潸然落泪的带领他们来到一处院内的水井旁。
王员外与李氏老泪纵横的围聚在一边,现场的地上躺着满脸惨白无血色,死透了的王家闺女,脸上的尸斑密布,看起来可怖不已。
“我的女儿啊!你怎的如此想不开,投井自尽啊!”李氏热泪滚滚,扒在井边哭得不能自已,几近是站不住脚跟,身体发软,呼吸困难。
王员外丧女大悲不已,锤着胸口嚎啕大哭。
眼前的这一场面,除了能道一声节哀顺变便无力回天了。
陆煜让亲者退开三丈之远,并维护好现场的蛛丝马迹,洛玖瑶观察王员外之女的尸斑,得出结论道:“她已经死了足有两个时辰之余。”
“死于被人蓄意推入井中还是自投井?”
“看她的眼角微开,手微张来判断,如若是自投井应该不会有如此显象。”洛玖瑶又道了声“得罪”,便在王家闺女的身上摸索了一番,并发现了她身上的钱物。
陆煜了然,淡声道:“钱物还在身上,不是自投井。”
他起身拿起死者身上的钱财,交给了王员外,并问道:“敢问员外,是何人先发现的令嫒溺于井中通报的?”
王员外抹了抹老泪,向人群里看去,一个名叫小翠的丫环哭着说道:“回大人的话,是我发现的。我来给小姐送晚膳的时候,在屋里到处都找不到小姐,便叫府上的人四处去寻。最终在这口井中,发现了小姐。”
陆煜口吻淡淡道:“如何想到井里会有你们家小姐。”
又有个名叫阿旺的小厮上前来,声泪俱泣道:“大人,我是在井口边发现了小姐头上的簪子,所以推测小姐会否掉进了井里,于是便借助绳索跳进井里寻找,这才……发现了我家可怜的小姐!”
陆煜又问道:“你跳入井中寻找你家小姐之时,彼时她的头部是朝下,还是朝上?”
阿旺愣了下,抬眼思索了一会儿,道:“回大人,小姐的头是朝下的。”
洛玖瑶听到这话,迅速的走了过来,大声道:“那你们家小姐是被人害死的!”
这句话,如雷贯耳,像一道闪电,劈在了他们每个人的头上。
一时间,家丁们纷纷面露恐惧,惊慌的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氏险些没站稳,惊异的看着洛玖瑶,王员外及时扶住了她。
“这位姑娘,你、你知道些什么?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女儿是被人害死的?”她不敢相信,捂着嘴又开始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洛玖瑶笑着看了眼陆煜,见他没有要解释的样子,便蹲身,道:“你们过来看。”
一群人闻声渐渐的走了上前。
她指着死者的面目,道:“在我们医者的眼中,什么都逃不过死者自身所露出的反应。第一,死者的手是摊开,而非蜷缩起来的,眼睛也是微张,这说明死者在掉下井前,是与人经过激烈的反抗惊魂之间被推下去的,如若是自愿投井,则手放松,身体坠下。第二……”
“第二,自愿投井者,脚直下,头向上落下井。反之,被推下井中,则身体头朝下,脚朝上落井。”陆煜从容不破的为她补充。
洛玖瑶嘻嘻笑,就是这个意思。
她小瞧陆煜了,他虽然不是医者,却也懂得这方面的道理,可见他是真的很聪明。
王员外等人一脸错愕,而他的夫人李氏显得激动万分的一把冲到洛玖瑶的身前,颤颤的抓着她的衣袖,道:“姑娘,姑娘你告诉我,是谁害死的我的女儿,你告诉我啊!”
她被摇得惶恐不已,道:“我也不知道啊!”
“不!你一定知道,你一定知道!你都能说出我女儿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知道凶手是谁的!求求你了姑娘,告诉我吧!”李氏扒拉着她不放,洛玖瑶都后悔自作聪明说出口了。
就在她被缠得无可奈何之时,陆煜伸手,果断又决绝的在李氏的肩头一击,在王员外冲动的目光之前,他冷声道:“烦请员外将夫人送回屋静养,现场不得干扰我等办案。”
王员外一时羞愧又尴尬,忙嘱咐府里的丫环将夫人搀回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