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说有一天我会不会也可以一剑劈开天？像小说里那些大能一样，哼，看我的剑!”

一剑刺出，男孩扎了马步，知晓这一剑一定会被闪开所以又是反向刺去。

“用剑，不是玩剑，以后找个厉害的师傅教你，去做一个剑客!”贾不同收了马步，拿了衣服要出门去。

“先生，今后你就不在镇子了吗？”莫雨不再胡闹，收了剑追问。

“嗯，你要记得，好好习武!”贾不同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回身取出一册竹简《猿神术》

“你拿好，记得剑也好，武也好，还有气，一个修士要会的不仅仅是一隅……但最后还是要融会贯通!”

“嗯，我会记得的!”莫雨想着所有人分别的时候总让他去记得那个人，记得他们说的话，可是他就是记不住，记不住那些玄的东西。

“贾先生!”莫雨回头问去，那身后却没有一个人，小院的门没有开过，莫雨心想也许贾先生虽然不是修士但可以飞檐走壁的，想到这他就心满意足的走了。

莫雨穿着蓝布衣，而裤子，衣服都收了尾子，脚下还是他的那双人字拖，身后背着一把铁剑，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乖孩子，可他脸上愣愣的表情却在说，他真的弱不禁风。

还是那处老铁匠铺，莫雨是个没有记性的人，在这里昏倒了多少次，他还是回到了这里，再最后好好的昏倒一次。

“李大叔!”

“嗯!”

打铁的铁匠第一次有了和蔼的气息，每一锤都是稳稳的，迸裂出的火花飘着，只是一个闪烁就没有了，莫雨看着重复这动作，觉得这火花和人好像没什么分别，总会散的。

“李大叔，你说以后我会不会成为一个很厉害的剑客!”莫雨说着又不安分的晃了晃身后的剑，完全忘记了这把剑正是老铁匠为他打的。

“也许吧！贾先生怎么说？”

“哦，先生说有可能的，不过不能忘了练武!”莫雨一本正经道。

“嗯!”

之后又是一声不吭，一天的时间只是一晃，莫雨习惯了每天这样。

其实每天他叼着根油条回家是真的饿，每天他都要饿一天的，他不怕饿，就是怕这个老铁匠也走了。

月，灰色的，光冷的很，老铁匠铺里的火炉好像怎么都无法驱逐今夜的寒。

“砰砰砰!”是李谷雨的打铁声，他打了几十年铁，手中出过刀器，出过农具，也上过马蹄铁。

几十年的打铁声在这一刻，停了，是一个锄头，他最后冷了铁，装置好，这是最后一件了，应该是要放在门外了，等那人自己来取。

动作缓慢，每一个动作都是他多少年来的生活的一部分，他的生活习惯，只是这一次他没有收门，会身，取下了剑。

青铜古剑，谷雨，已消逝的农家之剑，有名无实，农家之剑皆已被毁，这是当年那个夜里，救了他的那个铁匠后来给他打造的。

那悟剑的一夜，他看到的是满屋的铁，如雨的剑，看到的是一碗稀饭带来的希望，也正是那时起，他忘了过往的所有剑术，只剩下了那一招，那是铁匠铺中的一切，他一生唯一的依靠，所以那一招叫做，铁雨剑谷。

剑在手中，他仍是一个老了的铁剑，只是默默地，除了铁匠铺，在外面收了门，那里有莫雨，老黑牛。

“你今天没昏倒。”

“没有，我好像接受了这种锻炼，不是很累了！”莫雨心想，也许以后自己老了也会开个小铺子。

“你呢？”李谷雨笑道，很难得的，他不喜欢笑。

“陪他，看一场难得一见的比武？”老黑牛这一次没有神识传音，就算大夏探子虽多他也无所谓了，这样的夜就应该光明磊落。

“哦，有多难得？”

“如果说幽冥剑客与青秋雪一战是点燃了天下大能的血，那你们今夜就沸腾了曾经的井市江湖，那个有血有肉的江湖!”老黑牛同样是笑，心中想的是二十年前这谷雨镇又是多么热闹。

“好……”

李谷雨持剑看了街角，没有用神识感知，只是直觉，那些年他也是这样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杀气”他自问自答的笑道。

“李谷雨!”

“贾不同!”

街角，那个人在那里，两人皆是黑色的粗布裤，光着膀子，哪有什么高手的样子，好像一个是打铁的，一个是江湖卖艺耍把式的。

他们这样心想到，又各自点头认同，他们本就是打铁的，卖艺的。

感觉心安了，各自低了头，在抬头时剑光刺眼，拳急胜风。

“老黑叔!那是贾先生!”莫雨惊讶道，握着剑好像他也是一个剑道高手。

“嗯!贾不同先生……”

当年一战所败，贾不同武心溃散，流落至一处耍把式的班子，老班主每天带他练拳，多少日后，他忽然跑到院中开始自己晨练，从此这世上没了那个学百家武学的贾不同，只有一个每天练着基础武学的跑江湖的卖艺先生。

“贾先生就是贾不同!那这一战不能的，贾先生不是李大叔的对手!”莫雨惊慌，不同于小时候被揍，在这里一打就会有人死的，像镇长一样消失。

“从前不是现在，这是他们的选择!”老黑牛看了眼天空一字一句道，在谷雨镇上空，是血红剑光刺向蓝天般空灵的鹤。

莫雨握着剑柄，想起了什么东西，忽然眼圈一红，看着天空之争，不再说去劝架，只是看着，嘴里一直念叨，“惊蛰，惊蛰!”

那是剑身上所刻的，李谷雨为莫雨的剑所刻，已经在历史中消亡的农家，有数柄名剑，其一，惊蛰。

“贾不同，从前我还挺羡慕你的，什么都可以学会，而我学什么都会忘掉!”

“少来，老东西你一招，就是大道至简，万物归一，才是让人嫉妒!”

剑光，拳劲，一时是剑斩青鹤，一时又是刃开金虎。

“打了几十年铁，所有的剑气都在不断的浓缩淬炼，反而愈发精进!”

“多少次的寻常晨练，路中摆架才有了武心如一!”

红光如血，看似随意，每一次都是极快，如流星雨般，好看也致命，虎鹤左右挪度，气血所化却栩栩如生，如野兽的凶猛。

“虎鹤同归!”虎背之上有鹤独立，贾不同点在鹤背之上，而那鹤只是微微扇翅，半个镇子就有大风刮起。

“铁雨剑谷!”李谷雨提剑爆射而出，一念间，剑如雨点，红光点点，他藏在其中，好似被剑谷所围。

天空中好似无数红色流星划过，飞向了一虎一鹤的奇异星座，如果不是宵禁的原因，人们应该会很喜欢这样的夜吧！

莫雨眼中的天空，不是所谓虎鹤星座，是那巷子小院里那人流汗时的暗淡纹身，不是所谓血红流星，是那铁匠铺火炉中的火花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