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何必一定纠缠那位姑娘的身份呢?她的身份与这件事没有关系。七爷这么细心的人,应该明白长公主误会梅先生的那句话了,这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七爷可以对长公主解释清楚。”
解释清楚?阿七心里暗自冷笑,如何解释清楚?除非把做这件事的人找出来,不然的话,难道要让长公主认下这件事是她儿子做的?
如果真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慕容德指使人做的,监察院有米粒儿,也就是有陛下这棵大树,阿七并不害怕得罪长公主。只是他相信既然长公主连御状都告了,就一定是敢确定这件事不是慕容德做的。
他冷声道:“绘心,若不论动机,最有机会做这件事的是你吧。动机嘛……当然是要确认那位姑娘是谁,才能够确定你的动机。这件事是不是一场误会,也要看那位姑娘是谁,才好确认。”
绘心却并没有被阿七这番话给吓住。他不屑的笑道:“长公主殿下听他儿子讲了那么多遍故事,都没有冤枉我,你倒是很敢想。那姑娘是谁,我也不是怕你抓住我什么才不敢告诉你,那是良家女子,说出来会败坏姑娘名声,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阿七嗤之以鼻的笑道:“害怕败坏名声的姑娘,又怎么会出现在清月坊?”
“清月坊并不全是你想象的那种去处,”绘心耐心的解释道,“清馆就不是,那里是给人听歌观舞的去处,是可以接待女客的地方。她在清馆遇到了慕容德。慕容德相中了姑娘美貌,又对姑娘有所误会,让人做下这种事却不敢承认。”
他冲着阿七邪魅的一笑,“当然七爷是相信长公主的,这也不是不能理解,母亲嘛,都看着自己儿子好着呢。七爷自然也相信慕容小公子好着呢。”
阿七明白绘心这阴阳怪气,听起来似乎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是嘲讽他惧怕权贵。若是一般人,哪里敢对监察院的人这么说话?
只是绘心是梅大先生的亲随,梅大先生是商,绘心按道理讲,并不在他的监察范围内,如今肯接受他的盘问,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当然一般人不敢跟监察院理论这些,可梅大先生不是一般人,连带着,绘心也不是一般人。
阿七也不准备继续盘问绘心,绘心刚才的那个“清馆的女客”,提醒了阿七。当然清月坊有为客人保密的规定,可虽然清月坊可以接待女客,女子光顾伎馆的,除了这位姑娘,阿七还没有想到第二个。想要查明什么人在那几天里接待了女客,就太简单了。
很快,歌伎灵儿被人秘密带到了监察院。这本是一次例行的问讯,阿七只是不想惊动孤介的木青君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才让人在灵儿出门买东西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灵儿塞入马车,带回监察院来,没想到,等到了监察院里,才发现车内的人已经死了。
被人制住了全身的灵儿如果像她表现出来的,只是一个普通女子,是不可能在监察院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自杀成功的,即便是她的嘴里藏有毒药也不可能。
灵儿身上没有伤痕,没有中毒的迹象。可就是死了,死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灵儿的死状引起阿七的警觉,当年轩辕嗣病重,轩辕烈试探着走中州国到京都探望,遇到了心门高手的行刺。若不是米粒儿细心,带着阿七突然出现在轩辕烈居住的驿馆里,心门的刺杀极有可能就成功了。
当时抓到了一名心门的刺客,就是这么无声无息的死去的。
轩辕烈继位以后,心门远遁于黑石山的茫茫群山里不知所踪,所有的人都不相信这个如此热衷于朝堂纷争的大派会悄无声息的匿了,只是心门里全是女子,很容易藏身,没想到这次居然发现了她们的踪迹。
这件事非同小可,当然要上报米粒儿,然后直达天听。
雪银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让长公主联想了那么多,继而引出这么多事来。不过竟能因此发现了心门的踪迹,也算是意外收获。
“卑职查过,那个灵儿是清月坊的老人了,是在陛下遇刺之前就藏在里面的。她听到监察院的名字就自杀了,卑职想,她是为了保护清月坊里其他的心门妖女藏身。”
轩辕烈默不作声,转头望向雪银。
雪银摇头道:“灵儿既然是心门的老人,知道的事情一定很多,但不一定就一定与清月坊有关。陛下遇刺以前,木先生就是赵皇后母女的老师,他的徒弟想在清月坊里藏几个人,根本不需要通过木先生,甚至连面都不用出。”
他见轩辕烈依旧默不作声,显然是不明白他的意思,解释道:“清月坊与这些姑娘关系极为松散,清月坊只负责为她们提供场地和保护,然后与她们分收成,对这些姑娘的身份,反而查的不严格,只要有乐籍便可。”
“陛下知道,木先生向来散漫……”
雪银替木青君对轩辕烈解释着,他觉得如果是他自己开个伎馆,也不会太在意姑娘的身份。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谁会假造身份往里挤?
“雪银,”米粒儿看了一眼轩辕烈的脸色,知道这位皇帝陛下正在不满雪银又一次感情用事了,只是不愿出言责备。
米粒儿赶紧替主上分忧,将轩辕烈想说的话说出来,“你不要感情用事。伎馆是最好收集情报的地方,木先生身为音律院的院长,地位超然清贵,却做这种营生,本身就奇怪的很。”
“木先生向来不拘一格,不能以常人所想来揣度他。”雪银虽然看出米粒儿是替主上说出心中所想,可也不能由着米粒儿将木青君打到敌对面去,“他开伎馆,只是为了保护这些姑娘不受街头地痞的欺压。”
“这件事先不要打草惊蛇。”轩辕烈等雪银说完,对米粒儿道,“既然心门的人能藏身清月坊,羽林卫的人也能进去。”他看了雪银一眼,又道,“这样,对木先生也是一种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