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月脸上的笑容又一次凝固了。因为这个疯女人学的皇帝十足十的像,那低头轻叹的痛苦,那无法得得的神态,都像极了。
沈静月对这个疯女人的来历和身份更加好奇了。是谁有这个本事可以窥探皇帝的秘密以这个疯女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伺候在皇帝身边的人。
疯女人到底是谁
疯女人呐呐地自言自语。沈静月仔细听了一会却放弃了。除了刚才疯女人把她误认为端仪长公主时候说的那几句还有点眉目,其余都是不知所云。不过这疯女人一开始还是正常的,知道她是风华郡主。就不知道这疯女人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会不会把她带入歧途中。
沈静月看了看天色,催促那疯女人“你不是要带我去明宫吗快带我去吧。”
疯女人愣愣看了她良久,这才压低声道“好啊好啊,你跟我来。”
她说着拉着沈静月在殿中团团转。沈静月被她拉得踉跄,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随着她在殿中漫无目的地转着。
疯女人在殿中转了一圈,随后扑向一根柱子。沈静月被她拉得差点跌在地上。她正要提醒疯女人那是一堵墙壁时,那疯女人却一下子转入了柱后,不见了
不见了
沈静月惊了。她明明看见疯女人是转入柱子后的。那根柱子虽然可以藏身一人,但从她这方位看去,柱子后空无一人。
疯女人到底去了哪儿
“来啊。”
正当沈静月在柱子后拼命寻找的时候,身后传来疯女人的声音。
沈静月惊而回头,只见疯女人完好无缺地站在她身后。
沈静月惊得连连退后。要不是看见那个疯女人有影子,她还以为自己见了鬼。
“你从哪儿出来的”沈静月问。
疯女人笑嘻嘻指了指身后的柜子。沈静月赶紧前去查看,可是她看了半天都看不出所以然来。
沈静月正要问。疯女人已经一把抓住她转入柱子后。这下沈静月看清楚了。那疯女人在柱子底下的某个砖面上一抹,一道能容一人大小的洞口就出现在眼前。她跳下来,朝着沈静月招了招手。
沈静月此时脑中是震惊的。
密道
这疯女人竟然知道遍布皇宫中的密道
沈静月来不及细想就被疯女人拽了裙琚,拉着到了密道中。她刚跳下来头顶微微“咔嚓”一声金砖合上。一片漆黑。
她下意识拉住疯女人的手。疯女人便带着她往前走去。
沈静月心头砰砰直跳,不知这疯女人到底会带着自己到哪儿,但是除此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出怎么脱困。东宫外守卫森严。她只要出了那个殿就会被押回来。
疯女人带着她在黑暗中七绕八拐。沈静月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在黑暗中能视物,也不知她怎么辨认方位。她只听得那疯女人不住的喃喃自语,一会忽地向右,一会儿向左,轻车熟路似的在地下密道通行。
沈静月在地下只觉得通道狭窄,但脚下却平坦得很。她试着去触碰墙壁,只觉得触手干燥。
她心中暗暗吃惊。这密道明显是当初修建皇宫时就提前造好的。虽人人都猜测皇宫下一定有暗道,但从未有人亲眼见过,更没有人知道在哪儿。
这疯女人是怎么知道的她又是怎么生活在这个皇宫中犹如“鬼”般
就在沈静月胡思乱想的时候,疯女人忽地停了脚步。沈静月也跟着她停了下来。疯女人在原地念念叨叨,也不知道在念什么。沈静月只能按耐下来性子等她。
疯女人念叨了一阵子忽的拍手笑道“哈,就是这儿”
她说着在墙壁上摸索起来。沈静月在黑暗中久了,适应了,勉强能看见一点。她看见疯女人摸索了半天,不知按了什么东西。
“咔”的一声,一道窄门出现了在眼前。
这下沈静月真正震惊了。这一路行来她们两人起码行了几千步,拐过的弯弯绕绕岔口也不知有几十条。疯女人是怎么知道在这个地方有一道暗门呢
而且看她的样子像是刚刚才算出来的。
疯女人朝着沈静月招了招手。沈静月回过神来,赶紧随着她没入暗门中。她甫一进入就有些许光线照来。疯女人比了比手势,示意她噤声。
沈静月侧耳聆听,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顿时一颗心提了起来。
疯女人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上去。沈静月正要急急阻止,疯女人抬手不知在哪儿一拧,头顶上的砖缓缓分开四面。一个能容一人进出的口子就出现在头顶。
疯女人爬上去,沈静月不得不跟着爬上去。到了上面,她才发现自己到了明宫中的寝殿。
沈静月欢喜得要叫出声来。她没想到这疯女人果然带她到了明宫中。若是这疯女人肯,说不定可以带着她神不知鬼不觉逃出皇宫。
她正要走出去,忽的一道阴沉的声音传来。
“现在城外的情形如何了”
沈静月听得这个声音顿时浑身冒起寒气。
是太子萧景瑞
他竟然在明宫中
沈静月正要凑前听,忽的身边风声微动。她回头看去那疯女人已经打开密道口,倏的钻进去不见了身影。
她的动作太快,快得沈静月都来不及抓住。沈静月又惊又急。疯女人才知道密道的入口与方位。这下她跑了自己还怎么出皇宫
她正急得满头大汗,殿中又传来萧景瑞的声音。
“都是一群废物让你们办点事都办不好江墨轩抓不住,不会去拿江府的人吗沈府中的人都已经在天牢中,荣亲王府也束手就擒,江家你们竟然不敢动废物废物”
太子萧景瑞不断骂着,殿中有人在费力辩解着什么。沈静月越听越是一颗心不住的坠入冰窖。
从太子的话中得知,除了江府外,沈家全部下了天牢,其余参与偷袭的,与江家有牵连的不是被重兵圈禁起来,就是被关入大牢中。
太子的野心彻底暴露了
皇帝驾崩,他秘不发丧,趁着整个京城还毫无知觉中突起发难。他先是重兵围住了各大世家,然后再清扫朝中有异心的朝臣们。
从太子出京郊佯装狩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日。这十日中京城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早就风浪滔天。
沈静月躲在柱子的帷帐后呆呆听了许久。太子不断呵斥前来禀报的朝臣们,直到最后声嘶力竭。
沈静月不知坐在地上听了多久,直到殿中没有人声。
她此时才能思考。
沈家人都被投入了天牢,可想而知,沈家的茶行也被封了。江府被围起来了,进出不得。江墨轩行踪不明。其余被牵扯的世家亦是被控制起来
太子已经疯了
只要皇帝的死讯传出京城,京城的情形被传出去,又是一场内乱。
沈静月脑中乱哄哄的,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她重生以来事事顺遂,虽偶尔挫折,但从未像此刻这么绝望。她所以依赖的江家、沈家、皇帝、端仪长公主都被太子的疯狂和野心彻底摧毁。
她还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咳咳”
突然的咳嗽声打断了沈静月的胡思乱想。她猛地一个激灵,急忙朝着寝殿深处匆匆而去。
多日后,沈静月终于见到了端仪长公主她的皇外祖母。
她看见她的第一眼,眼泪就滚滚落了下来。凤床上的端仪长公主消瘦得像是纸片人一样。她倾国倾城的面容失去了光泽,两颊凹陷下去,唇色苍白无血色。
她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衾,若不是那胸膛上偶尔的起伏,都令人以为她不过是一具尸体。
沈静月匆匆奔了过,握住端仪长公主冰凉的手,轻声呼唤。
过了许久许久,端仪长公主幽幽醒来。她吃力辨认出沈静月来,不由叹了一口气“月儿,你怎么在这儿”
沈静月闻言心中一酸,不由放声大哭。
她这十日担惊受怕,受尽委屈。她像是被突然封住翅膀的翠鸟,每一刻都充满了惊恐与绝望。无人可知她心中苦楚。而如今在至亲面前,她终于可以好好哭一哭。
端仪长公主听着她的哭声,只是无力地一下下轻抚她的长发。
“别哭”端仪长公主声音沙哑,“事已至此,你哭又有何用呢我们皇宫中的女人享尽了荣华富贵,也该也该做好这一日的准备。”
她说着又咳嗽起来。
沈静月急忙忍住悲意为她倒水顺背。
端仪长公主瘦得可怜,这十日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生机,沈静月触手可及处都是咯人的骨头。她强忍心酸,不住为她顺背。
好不容易端仪长公主停了咳嗽,虚弱道“月儿赶紧走吧你还年轻”
“母亲呢”沈静月急忙问。
端仪长公主摇了摇头,眼中都是黯然迷茫。沈静月泄了气。她来明宫是抱着渺小希望来的。她期望母亲没事,端仪长公主也没事,可是现在看来
端仪长公主忽的捉住她的手腕,抓得紧紧的“月儿,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沈静月悲从中来,哭道“皇祖奶奶,可是可是江府被围住,墨轩下落不明,沈家被下了天牢母亲呢母亲是不是也被捉了你们都这样了,月儿一个人怎么能苟活着”
端仪长公主死灰般的面上露出深深的悲凉“可怜的孩子你外祖父也去了。”
沈静月闻言大吃一惊。她呆呆看着端仪长公主,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端仪长公主喘息了好一会才继续道“你外祖父为皇帝修建皇陵底下有一道玄天大阵,可以可以镇周朝江山百世永固为了堪舆龙脉,修建皇陵,庇护萧家后世子孙。你外祖父与我分离几十载。”
“如今皇陵修成你外祖父算出我天命将尽,特地赶来与我相聚他还想用自己的寿数为我续命。只可惜只是他没办法算到他的寿数已尽,无寿可借。”
端仪长公主轻轻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咳嗽,点点的血滴在被衾上,红艳艳的甚是凄婉。
端仪长公主轻轻笑了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咳嗽,点点的血滴在被衾上,红艳艳的甚是凄婉。
沈静月哭了“不要说了。皇祖奶奶不要说了。你吐血了”
端仪长公主无力挥了挥手“再不说就晚了我只是与你说前因后果。皇祖奶奶时辰不多了。你若能逃出宫外去就不要再回来了这这是我的贴身之物。”
她说着从手腕上取下一个镂空金镯。沈静月戴上,这才发现这并不是金镯,是臂钏。因为端仪长公主太过瘦削,导致这臂钏滑落在手腕上。安
这金臂钏宽约五寸,金丝环绕,宝石镶嵌,十分沉重,上面缀着各种颜色的西域宝石,两边有活扣扣住,锁扣精巧,整个臂钏十分奢华美丽。
端仪长公主轻喘“这臂钏是当年那人所赠里面有一道阴文纂刻长乐永极,这字迹他认得。他还有另一只臂钏臂钏同样的位置有阴文篆刻端仪他有办法辨认真伪。”
她说着为沈静月戴上“你带着臂钏去见他,向他要一个承诺”
“他是谁”沈静月问。
端仪长公主捏着她的手,缩了缩,半天才慢慢道“秦国的顺德大帝,他还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