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蜀雪灾的事情早就已经传到了朝堂之上，但地方官一味粉饰太平，只说灾情不重，导致昭帝得知真正受灾情况已经是在十日之后。

川蜀本来就地形复杂，山岭众多，道路狭窄。如今大雪封山，恐怕不知有多少百姓要死于非命。

半壁朝臣纷纷举荐顾从白前去赈灾，昭帝咬牙切齿，只能宣旨到丞相府上。

……

秦湘南拿着银箸拨了拨手炉里的炭火：“让你去赈灾又不给你银子，灾民若是暴动起来，还能治你个赈灾不力的罪名，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顾从白一边写奏折一边道：“等他给银子？八王之乱刚过不久，打了这么多年仗他早就穷了。各地的粮仓集中到一起都调不出来一百万石粮，户部又摊上了前任单尚书这样的贪官，国库里就剩几万贯钱了。”

秦湘南咂舌：“啧啧，那咱们想造他的反还不是轻而易举？”

顾从白落下最后一个字，然后搁笔吹了吹墨迹：“时机未到，现在造反，名不正言不顺。”

秦湘南盖了手炉的盖子，然后捧在手心里，蹬开鞋子盘在炕上：“我怎么觉得你像是有什么计划？”

顾从白走到她身边圈住她：“皖西动乱，当地百姓不堪重赋，纠结了起义军造反，我是今日早上得的消息。”

他绞着她的头发，然后挠她的脸：“夫人，我们需要一场仗收服民心。”

“可这些起义军不都是百姓吗？我们若是打过去，还怎么收服民心？”

顾从白嗅了嗅她头顶的发：“夫人，你想得太简单了。起义军只拥有当地百姓的民心，等他们打到别的州县，必然是要打劫官府，抢当地百姓的东西，人心一乱，自然是不受欢迎。

再者说了，你以为他们真的想还吏治清明？他们根本想不到那么多。官府让他们不痛快，他们就要自己成立官府。皇帝让他们不痛快，他们就打了皇帝自己做，这才是乱世。”

对啊，如果她是那些反民的话，打下来几个州府肯定就会野心勃勃想要做皇帝。这不是目光短浅，而是诱惑太大。

谁不想手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谁不想成立属于自己的朝廷？再也不用忍受饥寒，再也不用向那些压迫自己的势力低头！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这样的想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汉高祖能够白身起家，他们怎么就不能？更何况乱世之中，割据愈加明显，分地而治，占山为王，根本就不稀奇。

对卑微受压迫的百姓来说，这自然是想都不敢想的，他们会卯足了劲向着宁都打。但对原本还算安稳的地方来说，突然受到侵袭，那跟遭遇了土匪有什么区别？

“所以，只要等他们动静再大一些，我们就可以去围剿了。”

“夫人很聪明，所以接下来我们只需要先去川蜀安心赈灾。安心等待皖西那边乱起来，等还朝的时候，就可以顺便去皖西平乱了。”

“顾郎算计得真是周密，我觉得昭帝肯定斗不过你，咱们先拿了他的江山，再把他赶下皇位，谁让他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