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纨不屑地冷哼一声,心道:你现在退下,我倒是可以饶你不死。
前方只剩一片水面,左右也有侍卫逐渐围过来,天纨深深叹了口气,转过身,只见逐月将军站在眼前,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朝着自己。
天纨缓缓从身后也拔出一把剑来。
“冥顽不灵!”慕云焕倒没认出眼前黑衣人是白天的寐宗“尊者”,只当成了胆大妄为闯入皇宫的宵小之徒。
天纨不欲与他缠斗,也不想暴露身份。
若是论武功,他也有信心全身而退,可却一定会闹出大动静,这却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又不能暴露身份,又不能惊动这宫中的一个人,天纨十分为难。他想了想,又粗略估计了周遭侍卫的人数,虽然心中有些打鼓,却还是打算搏一搏。
毕竟,寐宗秘法,可是百年难见,能认出者,恐怕没有。
慕云焕大喝一声:“快放下兵器,饶你不死!”
天纨微微一笑,真的将剑放在了地上。
“把手伸出来。”慕云焕心中一喜,以为对方示弱,再度喝道,又叫身旁近卫拿锁链去绑他。
天纨将手平伸前方,却竖起手掌,一副乖乖听命的样子。
慕云焕得意一笑,又道:“把东西交出来。”
顿了顿:“你,”他唤道身边另一名侍卫:“你去搜身,看看都偷了什么东西!”
天纨眼见着两名侍卫靠近,不屑地笑了笑,默念释心决,手指尖显出淡淡莹白色光晕来。
那靠近他的两名侍卫身子一震,脚步迟缓了些许。
“快把东西交出来!你们两个,动作快一点!”慕云焕眼见着这两步路,两个侍卫走出了百米的感觉,催促道。
然而,那两人越靠近天纨,脚步越迟缓,眼前的景象却也越来越清晰。
并非是黑夜中黑衣人的坚持执拗,却是不同的,却美好的东西,只让人愿意脚步再慢点,时间就此停滞能有多好。
“将军,似乎有点不对劲。”慕云焕身边最得力的亲信白云鹏低声道:“来者不善,怕是会妖法。”
慕云焕经白云鹏一提醒,也察觉出前方异常。便要亲自上前。
白云鹏却拦住他,轻轻摇了摇头,却示意身边两个侍卫上前去。他二人在一旁观察。
果然,那两人走到距离蒙面人十步之内时,脚下明显迟缓,若是有人在他们前方,定会发现这四人脸上出现了痴迷的表情,面露微笑,看上去十分开心。
“果然是妖人!”慕云焕大喝一声,就要飞身上前。
白云鹏在他身侧,正要跟随,却忽觉眼前一个恍惚,似出现了母亲与妹妹坐在百花盛开的小院中的身影。
他不由一愣,揉揉眼,只觉得头越来越沉,脚下勉强再迈开一步,眼前母亲与妹妹的景象竟越来越清晰。
他虽本能地知道不对劲,毕竟他的生母与亲妹,早在三年前因一场大火不在了。然而,眼前的情景那么真切,妹妹甚至抬头朝他看来,露出甜甜一笑,轻启樱唇,几乎就要像往日一般,娇怯怯唤出一声“哥哥”来。
他浑身一震,眼泪登时落下,再无法自拔,挪不开眼,移不动步了。
天纨快速念着心决,双手手指飞快翻转着,凭空拈出释梦法决,然而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5分钟),已经大汗淋漓,几乎要支撑不住了。
他施展的乃是寐宗的“醉梦”之法,此法需结合八阶“观心“和“释梦”,任一个都是寐宗的至高修为,百年来能够施展的屈指可数。
他初到释梦七阶,只是凭借着对残卷的修习,加上异秉的天赋,才勉强施展。当然,效果与范围,却是大大打了折扣。
于是,十步之内,未修习过“观心”法之人,才会受到影响。但慕云焕毕竟是云映皇族出身,自幼接触“观心”,已达二阶,所以,可以抵挡一阵。
只是,他越靠近天纨,觉得头隐隐发沉,眼前出现缥缈的幻象,脚步也变得慢下来,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阻拦着自己。他凝神屏气,默念着二阶心诀,同时举起手中的利剑,要朝天纨刺去。
天纨此时费尽全力支撑着功法,全部精神凝在一处,双手飞快地拈着指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眼见着那利剑的寒光直朝自己面门而来,他功力不足,还不能摆脱指法的牵制,便也无法腾出手去应对。
就在剑尖马上要对上他的鼻尖时,天纨心中一横,正要撤去“醉梦”,并渴望师尊给的这枚面具够硬。
只听“叮”一声,慕云焕的剑被生生打偏了,天纨脚下一动,腰间一样东西掉在地上。
天纨低头,正是那晚面具男的那把“凝练”扇子。
他心中一喜,自己竟把这宝贝给忘了。
于是迅速捡起,咬牙忍下胸口翻涌的血气,大喝一声“启”,同时双手打开扇子向前一推,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光屏迅速掠过众人,化作星点微光,消散在夜色之中。
连同慕云焕在内的侍卫们,陷入了一瞬间的恍惚中。
也就趁着这须臾的工夫,天纨拉起救兵的手,穿过呆愣的众人,跑进了花木萋葳的御花园中。
他们身后响起慕云焕气急败坏的吼叫声:“给我追!”
“你怎么来了?”天纨一边跑,一边问着。
任汝默跟在他身侧,却不回答,只是左右旁顾,问道:“你确定是这条路?”
天纨“啊”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任汝默以手扶额,无奈道:“可是我们已经跑过两次了。”他指指身边一株洁白却艳丽的花朵道:“这株优昙,花生三朵,我想恐怕是唯一的。”
天纨不好意思挠挠头,尴尬道:“那任兄知道怎么出去吗?”
任汝默摇摇头:“刚才我知道,现在……”他看了看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我也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