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也修习了观心法？”瑞王不敢置信。

“这就是你最想要的吗？”太子看向他，目光中有悲哀。

瑞王看向皇城的另一端，云照城五殿九宫四十五院在视线里铺陈开去，井然有序，目光所及，金瓦红墙上各色琉璃瓦绚丽夺目，白玉须弥座气势磅礴。

若站在正殿中央，必然如临天庭，傲藐众生。这怕是普罗大众心底不敢言说的向往。

眼前人的金黄服饰，与明黄仅有细微差别，与明黄也只有一步之遥。

就如同此刻，九五至尊之位与自己的距离。这颜色也微微刺痛了瑞王的眼睛，如果不是母妃早逝，太子之位又何尝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这便是你最想得到的？”太子笑起来，越笑越大声，仿佛这是世间最好笑的事一般。

眼前人，是阻挡他登位的唯一障碍。

太子身边死士有几人似有转醒迹象，听到太子声音，目光虽有滞滞，却微微朝这边转了转。

瑞王知道，没有时间再耗费了。

太子看向瑞王举起的手中王剑，赞叹道：“好剑。”

他腰间佩剑却未取下。

“你以为你手上的那……”太子欲言。

瑞王却不想再听，他本能地抗拒，仿佛知道太子要说什么，又或者不愿接受一些事实。

他挥出手中剑，太子目光惊愕，下意识躲闪，然后身后城墙嵯峨，他身子一闪差点跌落，还未扶稳，一道剑光从眼前掠过。

手起、颅断。

次日，元康帝传位瑞王楚云晟。

三日后，

百官各就位，楚云晟着衮冕升御座，大乐鼓吹至乐止。

将军卷帘，尚宝卿捧御宝置于案上，拱卫司鸣鞭，引班引文武百官入丹墀拜位中，向北立。

乐作，百官在通赞官的指引下行三跪九拜之礼。

贺毕，遣官册，定国号为元平，立嫡妃为皇后。

至此，皇帝登极礼算完成。

这是新帝的新帝登基大典，举国欢庆。

这就是楚云晟梦寐的，令一生无憾的那一天。

这也就是“无憾大法”给予他的那一天。

“所以，令元平帝一生无憾的，就是登基的那一日。”任汝默叹了口气。

天纨不明白他为何叹气，元平帝在国事上功绩斐然，深受百姓爱戴。子嗣上也颇兴旺，育有八子三女。

简直看不出他到底付出了什么“无双”。

然而，“无憾法”一旦实现，就必然会拿走受法人的“无双”。

更何况，天纨在寐宗的秘境之地，还见过那一颗珠子。

“云照国元平五年，元平帝楚天晟病重不治，传位于皇后嫡子，年方十四岁的皇六子楚云曜。新帝将国号定为元兴。”

任汝默淡淡道：“若说元平帝有什么遗憾，恐怕只是他在位时间太短，还来不及创造一个辉煌的盛世吧。”

天纨却想起民间传言，笑道：“恐怕他的遗憾，是他最爱的贵妃早逝。他想传位给最爱的贵妃的儿子楚云晖，却没有，只能传给嫡子楚云曜吧。”

任汝默瞪了他一眼，竟有些生气：“帝王的格局，怎会那么小。”

天纨撇撇嘴：“都说楚云晖最似元平帝。再说，这些不过民间传说而已，何必较真，又不是你爹。”

任汝默一时语塞，竟不知怎么还口。

“所以你知道了，当时的情况多么严重，若是废太子登基，被奸臣妖妃掌握权势，天下还不知什么样呢。天云子当然会出手了。”

任汝默换了话题，朝宛娘睡得屋子看了眼：“所以，你觉得天云子会帮宛娘吗？”

天纨摇摇头。

“那就对了。”任汝默见他被说服了，安下心来。

他正打算提出次日就离开，再以金钱资助宛娘与这个村子，却见天纨淡然一笑。

“看来无憾法是真的有用。连这么强大的称帝的心愿都能达成，更何况宛娘的小小渴望了。”

“谢弟，这不是愿望大小的事，你还不明白吗？”任汝默十分无力，这家伙怎么就劝不动呢？

“是你不明白，任兄。”

天纨站起身，在烛火的照耀下，他原本瘦小的身躯却显得十分伟岸。

“谁说一定要请师尊？”

他微微一笑：“也许皇权富贵这样的愿望太强大，需要的天时地利人和也越难汇聚。相匹配的功法等级也越高。但宛娘的心愿很简单。”

他狡黠一笑，在任汝默惊诧的眼神中，缓缓道：

“愚弟不才，”他拱拱手，语气带了笑意与一点难得透出的得意：“‘无憾’这个功法，我还是略会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