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纨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竖,暮云昌怎么会知道,这山门里布置的机关,是锋利如刀刃却肉眼看不见的银棉丝呢?
银棉丝,任何东西落在上面都不会留下痕迹,只有鲜血,可以停留一刻的时间(半小时)。
而这个秘密,素来鲜为人知……
“那是什么?”任汝默也觉得眼前情景诡异又恐怖,不由指着问道。
天纨向他解释了一番,这银棉丝只有天云山东麓的雪雾林里,终年以银甲木叶为食的冰蚕,三年吐丝一次,再经黄门秘药浸润后,方可得。坚韧、锋利、无影无形。
若有人通过了之前稔树排成的迷阵,或者强行到达山门前,也会被这从山门到山顶数十里路上的银棉丝阻碍。
毕竟,连生铁碰到它都会留下豁口,稍一用力便会折断。更何况肉身?头发落在上面都会变成两段。
“只有人血,新鲜的人血,才能在上面保留一刻钟。”天纨叹了口气:“而这条路,确实藏了一个侧身可过的小径。”
“可照你所说,鲜血只能保留一刻,从这里到山顶,至少需要两个时辰,那得耗费多少……”
任汝默突然闭了嘴,他的手指向军队后方,那边传来低低的哀嚎声。
一大群百姓,被五花大绑地按在地上,口中塞着破布。而他们身前,五人一排,兵士手持利刃,捅破百姓身体某处放血。
另一边,已有一大片尸体,丢弃在树林中。
男女老幼……
皆不放过……
这样的情景,想来任何人都看不下去。
暮云昌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微笑看着那条小路,而身后的士兵不断拿来鲜血,并有一队先锋已经进入了。
可天云山一片寂静,寐宗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暮云昌冷眼瞧着,可眼前山头毫无动静,甚至连个人影也无。这可与他原本的计划不符。
“瞧瞧,这就是你们一直信奉的寐宗?”他朝身后的百姓大声嚷道:“这样的时刻,置你们生死于不顾!做缩头乌龟!”
他不断嚷着,从百姓的性命不如一本秘籍重要,到寐宗的不作为宁可看着百姓枉死也不愿打开山门等等。
天纨听得气愤不已,拳头攥的紧紧的,若不是被任汝默拉着,恐怕已下去将暮云昌按在地上暴打。
而那边的百姓除了哀哀哭泣,却无一人站出来,按照暮云昌的要求祈求寐宗打开山门正门。
“寐宗不过方外修行之境,并无保护百姓的职责。而暮云昌身为国君,却不惜牺牲百姓,强迫寐宗就范。实在是太无耻了。”
任汝默多少都有些看不下去,摇着头评价道:“太蠢,太残暴、太没人性了。”
天纨冷哼一声:“所以他根本就是打了个幌子而来,根本不是接什么所谓公主。。”
他凝神听了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要的是寐宗功法,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本。”
仿佛回应天纨的疑问一般,暮云昌朝着山头喊话,要求寐宗交出《释梦大法》下卷,他立刻收兵,放归百姓。
“他要《释梦大法》下卷做什么?”天纨紧皱眉头:“难道,上卷真的在云映皇宫?”
“有了全卷,也许他就有了和天下抗争的本钱。”任汝默眯着眼,语气淡淡道。
天纨却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也有可能。虽然云映国素来并不崇尚武力,但他毕竟是大将军出身,又想正名皇权王位……”
天纨握紧了拳头:“无耻!”
那边,暮云昌不断朝寐宗山头喊话。
“不过一本秘籍,天云子,难道你真的要亲眼看到这么多百姓死在你寐宗山门之下?”
他知道,天云子一定听得见,整个寐宗,虽然此时毫无回应,但一定都听得见,也看得见。
天云山主峰天元殿内,各门门主携长老、大弟子跪在地上。
“师尊,派我们去吧,保管天不亮就能把他们击退。”地门门主请命道。
“师尊,我们不能眼看着那些百姓惨遭毒手啊!”玄门门主也求道:“让我们去吧!”
“暮云昌这个卑鄙小人,不愿女儿和亲,就来强夺我宗秘法,真是可恨可恶,师尊,求您了,让我们去吧。”黄门门主膝行两步上前,请命道。
天云子安静坐在首位上,半阖着眼睛,若有所思。
“师尊!”众人齐声道:“求您让我们去吧。”
天云子缓缓睁开眼,扫过众人,声音清冷:“方才山下的火,是冥火。”
他皱着眉:“也是十二年前雪雾林那场大火。”
他看了看一边一处光洁的石壁:“这一小队人,已经进入密道中段,不知用了多少鲜血。”
他手一挥,那石壁上的画面一转,变成暮云昌军队之中,一群手持飞廉头戴面具的人,骑在马上,整装待发。
“黄姒,你黄门擅于识毒,你可能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天云子指一指那石壁上,马上人手中飞廉里隐隐发出紫光,带了细麟却隐隐流动的东西。
黄姒凝眸看去,细细打量思索,突然浑身一凛,神色大变,声音中充满惊惧:“天啊,那竟是紫亀蛇毒!”
众人一听,也是变了颜色:“怎么可能?”
紫亀蛇早已绝迹,之前也只在极热之地才能寻到一二。而该蛇毒十分凶猛,沙粒大的一点便能腐蚀一头巨象,且散发极快,风吹不散,形成紫色毒雾。常人呼吸到一点变会立刻身亡。草木一碰就会枯萎凋零。
唯有紫亀蛇皮才能阻挡。
“看这几袋,只要打开,不出半个时辰,整个寐宗都会笼罩在紫雾之中。”
“他怎么会有这些东西!”玄门门主皱着眉头:“这绝对是有备而来。”
“他不怕伤了自己?”地门门主提出异议:“真的放开了,他们也别想活了。”
“他们有蛇皮可以抵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