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都笑了起来,似乎很不将傅侯放在眼中。
商议定了,第二天一早,又有似雪花片一样的折子到了宣帝的书房,小太监们是用担子挑进来的,因为实在太多了。
宣帝看了两本,冷笑道:“平常议事的折子,三言两语就完了,就知道糊弄朕,现在弹骇朕不贤,便洋洋挥洒,写了这么多的字,这种时候,就文采飞扬,满身是劲了……”
“陛下,这种折子,不看也罢。”李恩公将他面前的两本收了起来道。
“真想一把火全烧了,看着扎心。”宣帝冷笑道。
“万万不可,真要烧了,又是一项弹骇的罪过,”李恩公道:“不看不理便是。想也想到他们惯常的手段,肯定是意指陛下滥用蒸刑,又惊扰民间,拿着搜捕之事做文章了……”
“这般的小事,在前朝,历史上,都是小事,可在他们眼中,便成了大事,果然帝王威严失损,他们便敢肆意的胆敢弹骇帝王无贤无慈。”宣帝道,“在他们眼中,朕这个皇帝啊,他们一点也不怕得罪。”
所以他们不是亲近许太傅,便是亲近许贵妃。
李恩公见他是笑着说出来的,便知道他没有对这些折子入心,这才放了心,笑着道:“他们就算真的闹出了事来,陛下也不必怕,臣去严办便是了,这些妖僧妖道一个也跑不了。许太傅无非就是扎扎陛下的心,告诉陛下,朝中尽都是他的人……”
宣帝竟然轻笑起来,道:“没错,他们打着的便是这个主意,擂台已经摆起来了,此次许茂行输了这么一次,他必不会甘心的,开始叫群臣与朕出难题了,也好。”
他起了身,心情似乎很好,道:“开了一个小小的好开头的局面,走,上朝去,朕要听听他们说什么,再说再骂,朕也不会少一块肉,傅侯快到了吗?!”
“已经到殿前了,”李恩公笑着道:“先迎傅侯入朝,待太子大婚,太子便能正式入朝理政了……便又是一个新的局面。”
宣帝心情极好,似乎对群臣去互怼,也变得没那么糟糕了。
“陛下上朝!”李恩公朗声道。
“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跪地山呼道。
“哈哈哈……”宣帝心情极好,笑着一甩袍坐到了龙椅上,道:“众卿平身!”
“谢陛下!”众臣都起了来,李恩公道:“有本启奏!”
“臣有事启奏,”列位中突然出现了好几位,拥挤着上来了。
“臣也有事启奏。”有大臣道。
“准奏,”宣帝道。
“陛下妄用蒸刑,实属暴君昏君之行,此刑一出,天下震惊,臣怕陛下重蹈当年纣王之行,引天下人齿冷,还请陛下给出合理解释,钦天监司就算要入刑,也当入狱,由三司会审,而陛下独断朝纲,非朝廷之福!”那人毫不客气的道。宣帝也不生气,示意后面的人跟着说。
“陛下突然大肆搜捕僧道,惊扰百姓生产,十分扰民,而且人心惶惶,僧道是百姓之信仰,陛下突然查封皇觉寺,实属不妥,无觉法师更是京中有名的得道高僧,陛下不问一言,便令他自尽于狱中,实在不妥,难道陛下想灭佛吗?!”
“臣也附议!”众臣纷纷道。
而许太傅一直低着头,坐在阶下的专用椅子上,摸着胡须,却一言不发。
宣帝笑了笑,道:“巫蛊之术,是后宫之务,理当不应涉及到前朝,应而朕便自己裁决了此事,朕以为朕已经算是没有扩大事态了,不过区区抓几个始作俑者,尔等便如此暴怒,实属不该,众臣都是饱读诗书之人,想必也知道史上凡涉及巫蛊,无不兴起大狱,而朕不过是蒸杀了钦天监司,没有涉及其三族,已是开恩,没有涉及朝堂,已属控制,尔等却蔑朕为暴君昏君,此事,只怕是众卿对朕不敬了……朕,从未见过如此诬蔑为君者之臣等。”
“臣等并无半分不敬!”众臣忙辩解道。
宣帝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莫要再说,只淡淡的道:“再说僧道一行,这几年僧人道人益发增多,他们守在庙中,不事生产,只知念经,心术却又不正,只想捞钱害人谋利,如此僧人,本当灭之,此类人,不配称为奉佛之人,朕只意在灭邪,而非灭佛,众卿实在多虑了。”
“陛下!”有多数的大臣都跪了下来,道:“名正方能言顺,既是大案,本当三司会审,方能定罪,陛下擅杀之,实在不能服众!”
“朕意已决,涉及太子安危和后宫安宁,朕,绝不轻恕,尔等若再敢妄议此事,与他们同罪一并处理!”宣帝强硬的道。
“陛下……”有臣子悲愤的道:“臣等不服!事并未有结论,如何定罪,有罪也是莫须有之罪。陛下既知关系到后宫安危,更该当调查清楚才对,如何能独断朝纲?!臣等心中不服,还请陛下将此事移交臣等,调查清楚,况且此案更涉及到穆王府世子的死,更当慎重,否则,难以平朝臣之怨!”
“怨?!何怨?!后宫诸事,是家事,朕处理家事,与朝政有何相干!?”宣帝道。
“陛下意欲大杀功臣吗?!穆王府也曾威名赫赫,战功累累,如今蜇伏虽久,却连亲生儿子的事都不能调查清楚了吗?!陛下若不给个清楚的交代,难免叫天下人离心……”
“陛下到底意欲何为……?”有人悲泣长叹道:“……古有幽王烽火戏诸侯,今有陛下为讨太子欢心,而不顾后宫之政,不顾群臣之心,甚至而想大杀功臣吗?!”
“混账!这是什么话?!”宣帝怒了。
“那为何,陛下迟迟不愿移交此案于群臣?!”众臣道:“若非其中有隐情,臣等实在不解,还请陛下给个解释!”
“你们在逼朕!?”宣帝冷冷道。
李恩公见他真的动怒了,便用眼神示意他,宣帝看到李恩公努嘴,便看到了不动如山的许太傅,压着气道:“太傅,此事,你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