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王孙看着天色,叹了一口气,“此一举,这天下,就要陷入战火之中了……虽然这是必然的过程,可是,还是会感觉到焦心。”
苟日新安慰的看着他。
“无妨,都是必须的征程而已,”留王孙释然的笑了笑,只是略有点心酸。
不痛挖腐弊,这天下又怎么可能再继续延续这王朝。
宣帝虽狠,却做的对。
谁也没料到宣帝会下手狠决到这个程度。京中百官战战兢兢的,老实的不得了。
这是第一次,宣帝对京城的掌控到这个地步。
以往没有官员尊敬宣帝,而现在,是又敬又畏又怕又慌。
光一味仁慈真的是没有用的。你得手上有刀。他们才会怕你,进而敬你。
许太傅在府上更是震惊不已,他还没有出手,事情就成了这样了。
他本来是想借刀杀人的,想对七侯下手的,让他们以为是宣帝容不下他们,进而反了。万万没有料到,他还没来得及,事情就这样了……
“不过赵君侯跑了,”幕宾道:“宣帝肯定是布了天罗地网的,能不能跑得出去都不好说呢……”
见许太傅脸色实在难看,幕宾不忍心,却还是喃喃道:“现下……京城中的人,已是宣帝的案板上的肉了……”
从来没想过,宣帝能做到这种程度。
谁也没料到,竟会到这种程度。
仿佛当初的那个昏君与现在的这个,不是同一个人,割裂开来了一样。
许太傅头痛欲裂,倒地不能起。
“太傅,”幕宾吃惊的过来扶起他。许太傅这下子是真的病重了,直喘不过气来。
“老夫这些年,误了,误了……”许太傅喃喃道:“……真正要紧的是兵权,兵权啊,老夫这些年大意了……”
他是从来没有想到过宣帝和太子都会脱离他的控制,他曾经以为,太子他一手教养长大,一直在他手掌心的,而宣帝一直昏馈的很,已经废了,所以他能以天子以令诸侯,立于不败之地,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到这种境地,这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可能性……
怎么会这样呢?!
这牌局,已经对他十分不利了。
“太傅,还有赢面的,”幕宾道:“宗室几乎全灭,只剩一个赵君侯,此时的七侯必定对宣帝忌惮万分,他们一定会出兵……”
“谈何容易?!”许太傅道:“宣帝不会放他们走。”
“不放他们走,他们就不走了吗?!”幕宾道:“七侯何曾真正的乖过?!”
许太傅道:“走得掉吗?!此时若是我还有能量,一定会放过他们,只是,如今我一定已在宣帝的监视之下,那李恩公的眼线无处不在,而老夫就算帮了他们,他们也未必会领情。那上参的折子是老夫上的,他们才来了京城申辩,心中未必不会不怨我……”
幕宾知道许太傅现在有点犹豫,助七侯,怕宣帝太狠辣对他出手,不助七侯,现下又没了多少生机。
他便道:“不如静观其变。陛下不一定会对太傅出手。”
“但愿如此吧,”许太傅道:“也许在他心中,是觉得对我出手并不重要,我的存在,已经威胁不到他了……”
幕宾脸色也有点难看,其实谁也没想到事情会到这个地步。
事到如今,他也已经有点觉得难办了,除了静观其变,还能如何?!
太傅府表面上一如既往的平静,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那些刚科考完的学子们还没有等到放榜,就听闻了出事的消息,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失火……也不知陛下有没有事。七侯刚来,就出了这样的事,也太古怪了……”
有些人已经疑心的往七侯身上想了。
“这件事早不出晚不出,只怕与他们脱离不了干系,陛下人就住在那大殿中,偏偏那大殿失火了,古不古怪……”
这未竟之语,分明是在说七侯大逆不道的想要谋害的人是陛下,却阴差阳错的烧死了宗室中所有人……
当然也有人疑心是宣帝所为,是宣帝故意这么做,然后让人联想到七侯身上去……
然而宣帝十几年来的昏庸形象实在是太深入人心,就算他已经有所改变,大部分人疑心的其实是七侯……
这一段公案,其实都已经说不清了……
“都在说是意外,宣帝说是意外,七侯也说是意外……”幕宾道:“……宣帝早有所预谋,故意等七侯一起,才做了这等逆天之事,然后七侯异口同声说是意外,又在外面造势,现在外面大部分人都只是怀疑是七侯所为,怀疑宣帝的人是很少……”
许太傅躺在榻上,起不大来,头有点胀胀的,道:“是李恩公的准备言辞,这天下最在乎宣帝形象的人,也就只有他了,这件事,除了他洗白,不做他人想……”
“太傅,接下来的事,咱们还做吗?!”幕宾道。
许太傅沉吟良久,道:“停了吧,我再搅入进去,反而引祸上身,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宜了……”
幕宾叹了一口气,道:“是。”
原本,是想趁宣帝于城外祭天之时伏击七侯的,让七侯与宣帝厮杀一阵,相互损耗,可惜现在形势变得更加复杂,这一件事便不好再办了。
许太傅头疼的捏着眉心的位置,道:“召集七侯进京,到底是对是错?!”
一切都失控了。
“赵君侯那边,也许会有转机,”幕宾道,“宣帝动了杀机,赵君侯只怕绝不可能再回京,最大的可能是往七侯封地跑。”
“不错,七侯也需要他,”许太傅道:“最大的可能,他是要埋伏太子,可惜他没有兵……”
“七侯借他之血脉,而他也需要借七侯之兵,只怕这赵君侯是要与七侯绑在一起了……”幕宾道。
许太傅沉吟一声,道:“七侯带了七千兵,可能突围离开这里吗?!”
“可能性不大,”幕宾道:“太子从金陵带回来的鬼兵,十分厉害,行军速度极快,战斗力极强,况且又在穆骏琛手中,能发挥出十二分的效果,七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