璆鸣笑道:“多谢恩公替我兜着了,若不挖其心,啖其肉,难消我心头之恨!”
小太监去回复李恩公了。
李恩公没空管她的事,正忙着对付七侯呢。
许广志早有出气没进气,他的嘴巴和眼睛还在,看到璆鸣来了,便转着眼珠子看着她,胸腔里微微的喘着气。
“你活着,也只有恶心人的份,”璆鸣道:“不如去死,可好?!”
她很感激太子给了她这个发泄掉内心阴暗和怨恨的机会,让她能够真正的摆脱过去。
杀了这个人,她就能真正的浴火重生,脱胎换骨了。
她拿着刀插进了他的胸膛,许广志发出一声大叫,“……贱,贱人……”
“你才是贱人,”璆鸣面不改色,无动于衷,淡淡的将刀柄一转,鲜血一点点的流了出来,许广志徒劳挣扎,却已经没有余力了,他只能一点点的感受着余力消失。
“你敢肖想太子殿下,可惜殿下从未对你有半分情意,若是有,哪怕只是同窗之情,又怎么会将你送到我手上了结?!”璆鸣道:“若有欲求过重,才是罪孽,我一定谨记你的前鉴,只对殿下有忠心,不会有私情,如此,才能长长久久的留在他身边……而你,下地狱吧!去死!”
许广志看着她眼中淬出来的火光,想要说什么,然而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尽,再也没有余力挣扎了,他早已经被折磨的什么也不剩了,而不服输,只是最后的骄傲,却毫无用处。
最后眼中只剩下一片空茫。
许广志死了。挖心而亡。
遗体无全尸,送到许府的时候,也只是剩一把灰。
许茂行吐血,“挫骨扬灰……竟然……我与他们不共戴天!”
董峻茂,彭翾飞听说的时候,一时沉默,脸色也有点发白,手有点微抖。
当初若是稍有不慎,只怕现在他们的下场也是如此。
二人心中留有些许的惧怕,然而他们明白,在宣帝用兵的时候,许茂行就已经大势已去,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了。
宣帝没有留后手,十分狠辣残决,这样的心性,叫人害怕又折服,生怕惹怒了他,下场惨烈。
彭翾飞道:“你说,七侯会赢,还是陛下会赢?!”
董峻茂没有回答。
“我总觉得陛下的赢面很大,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忍耐,半点不耐烦也没有表现出来,这样的人,这样的心性,要对自己狠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彭翾飞道:“而陛下现在也不留后路,他就没打算留后路,所做的事,都是无可挽回的,这样的决心,这样的狠决……”
若是稍给他一点机会,他就能狠狠的抓住,会不顾一切,不惜一切代价的争取最大的赢面。
这样的宣帝太可怕了。他似乎不惧与天下为敌,也要真正的收回河山。
董峻茂道:“七侯人都在陛下手中,七侯世子瞻前顾后,虽有雄兵,然而对上一心的穆军,不一定会赢……”
“一心?”彭翾飞道:“……都说太子是女子,你说,他们会一心吗?!”
“这正是穆将军的可怕之处了,有什么样的主将就有什么样的军队,那个穆骏琛,最大的优点是什么?!”董峻茂道。
彭翾飞愕然,恍然大悟。
他们才不管什么太子是男是女,只知道认定了的事和人,就会偏执的一直认定下去。穆骏琛如此,穆军也是如此……况且宣帝早已经斩断了穆骏琛的后路,他到处树敌,当初灭了多少名门,现在除了站在太子身边,还能有谁能容得下他?!
二人直到此时才发觉当初的自己究竟有多无知。
江南。
沐公公红着眼睛道:“七侯的军队已经来了,殿下。区区一城的兵力不一定能抵挡的住啊,殿下,带着人回京吧。”
太子却目光坚定,道:“逃吗?!不,孤身为一国储君,岂能逃?!岂能弃这江南百姓于不顾,将他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又岂能让公孙博衍的心血白费?!”
“殿下……”沐公公看着太子明志一般的坚定,心中痛疼交加。
“不一定非要争这一时之长啊……”沐公公道:“他们有七万人,这里只有区区一万,万一城破,殿下可就……”
“小木头,我不会逃,”赵夙玉平静的看着他,道:“我没别的优点,就是骨头硬,明知道可能会输,我也不会逃,永远不会逃。他们想让我低头,除非砍下我的头颅,否则,我绝不会低下头投降,或逃跑。”
重生以来,他弥补错误,会杀掉错信的每一个人。
从不后悔,如怕面临如此绝境。
他早有预料,总有人想逼他低头,他不低头,他们会想方设法也要打弯他的脊梁,试图让他屈服,可是,有的人,天生也学不会怎么低头,更不会向小人低头。
他是太子,他永远不会低头。哪怕丢了头颅。
沐公公红着眼眶,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公孙博衍进来了,道:“殿下,臣与殿下共生死!”
“好。你守好城池,”太子道。
“百姓信任殿下,殿下一定要平安。这一城百姓还需要殿下守护。”公孙博衍红着眼道。
赵夙玉的心很平静,今生宽容,大概也只因百姓信任自己吧。
有这么一分加持,他已经满足了。
赵夙玉一身金甲,走到门口,道:“公孙博衍,他们是不是告诉过你,你出身寒门,最好一辈子也别想做梦?!”
“用你的能力告诉他们,你有多厉害,就算你全无背景,你依旧不可被人取代的朝之重臣,是孤的左膀右臂,而那些你所受的屈辱岁月已经过去了,从今日起,守好孤的后背,看着孤所向披靡,”赵夙玉道。
这一刻,公孙博衍只觉他的背影如此的坚毅,可以依靠。原来太子是知道他曾经的委屈的。
他郑重的道:“是。”
他鼻子发酸,目光却追随着他的背影,这一刻,他已经完全臣服于他。
哪怕太子真的是个女子,他也释怀,这样心胸的女子,就该立于朝堂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