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岳翔倚在床头,右手端着水杯,正半低着头慢慢喝着水。
卢玲玲含情脉脉的目光投过来时,岳翔虽没抬头,但已明显感觉得到。
他心里一颤,故作没有察觉的样子,然后一边用嘴吹着杯子里的热水,一边随意地提起别的话题:“我一直没看到闫老师,不知他过得怎样?那时,他对我不错。”
“闫老师结婚了,他爱人是公务员,过得挺幸福的。”卢玲玲和同学时常去看望闫老师。
“哦,是吗?真是不错,记得当年,陈冬冬还对他好呢。”岳翔笑。
“是啊,情窦初开的女孩子,爱得就是真情大胆。”
说这话时,卢玲玲想起了自己,主动追求岳翔,不也如此吗?
这样想时,她自己忍不住抿嘴“嗤嗤”笑了,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了嘴。
“你笑什么?”岳翔微笑着问。
“没什么,”卢玲玲脸微微发红,然后大方地说,“我想起了我自己,当年追求你。还有——我们以前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卢玲玲抬眼看着岳翔,脸上泛起幸福的光芒。
岳翔的心又是一颤,赶紧低下头,佯装去喝水,不知该说什么好。
岳翔身子本就强壮,底子好,恢复很快。他额头的一小块疤还没有完全脱落时,便执意要出院。
“再住些日子,你头上的疤还没完全好呢。”卢玲玲阻拦着。
“没问题,我身体已完全恢复了,头上的这点小疤算什么。你这些日子一直护理我,让你挨累了。”岳翔感激地说。
卢玲玲故意噘起嘴,装作生气的样子,“你又说这样的话,我不爱听。”
岳翔笑了,说:“玲玲,我身体真的没事了。我得回去工作了,不然不得喝西北风啊。”
“没事,你不工作也没事,我养活你!”卢玲玲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岳翔愣了一下,笑了,脸微微发烫,温暖和幸福袭上心头。
而一说完,卢玲玲也红了脸,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却是甜甜的。
卢玲玲拗不过岳翔,只好办了出院手续,开车送他回工地。
坐在卢玲玲红色的小车里,两人谁也没说话,心里都不好受。
一别多年,彼此想念,好不容易重逢,又要分别。
车行驶了一会,岳翔调整了下分别的酸楚情绪,嘱咐道:“玲玲,以后别去酒吧了,那个地方不好,坏人多。”
“嗯,我不会去了。”
正在开车的卢玲玲声音已有些哽咽。
岳翔也是强忍着泪。
隔了一会儿,卢玲玲叮嘱岳翔:“小翔,你的工作太累,一定要注意身体。”
“我会的。”
两人不再说话了,彼此控制着情绪。说多了,泪水就会忍不住下来了。
到了岳翔工作的建筑工地,两人下了车。
工地的对面是一大片收获过的庄稼地,几小堆干枯的玉米秸零星地堆在地中间,在暮秋明亮柔和的阳光中,提醒着这一年收获季节的过去。
凉凉的秋风里,弥漫着浓浓的留恋的味道。
身着乳白色翻领风衣的卢玲玲婷婷玉立地站在那里,望着岳翔,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嘴唇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
“玲玲,这些天辛苦你了,真的很感谢你。”
岳翔也强压住分别的酸楚和一个劲也要涌出的眼泪,故作平静地说。
卢玲玲长长的睫毛一颤,晶莹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紧抿着涂了淡淡口红的嘴唇,两个小酒窝浅浅地窝在白皙的脸蛋上。
她竭力想笑,可还是忍不住哭了,一双无比眷恋深情的泪目望着岳翔,仿佛眼前这个人一分别,便又会几年不见。
岳翔有些慌张地躲开她的目光,轻声说:“玲玲,别哭了,回去吧,开车小心,我得走了。”
说完,狠下心来转身就走。
“等等,小翔——”卢玲玲赶紧开口。
岳翔收住脚步,回头看她。
“小翔,我们——还能不能——回到从前?”
卢玲玲还挂着泪珠的脸上泛起红晕,宛若鲜艳粉润的桃花挂着晶莹的晨露。
“嗯?”
此时,岳翔的心“怦怦”跳得厉害,他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假装没听明白。
“就是——我们能重新恋爱吗?”
望着卢玲玲执着渴盼的目光,岳翔略一沉默,坚定地摇头。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卢玲玲着急地问,好看的柳叶眉蹙到了一起。
岳翔裹了一下没系拉锁的蓝色牛仔服,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违心地说:“玲玲,我现在只把你当成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真的是这样吗?”卢玲玲忽闪着睫毛,眼里又有了雾一样的东西。
“是的!”岳翔英俊的脸上透着坚定。
卢玲玲一双秀目里满是怀疑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岳翔心虚,不再看她,赶紧道着再见,转身向工地大步走去。
背后传来卢玲玲的坚定的喊声:“我不信!我不会放弃的!”
卢玲玲站在那里,一直看着岳翔高大挺拔的背影,在下午金色柔和的阳光中向前走着。
工地上的人们还在热火朝天地忙碌着。
有和岳翔认识的彼此打着招呼,也有人看到岳翔额头上的新疤,便很诧异的望着他。
岳翔也不理会别人的目光,微笑着走过去,高大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已起了三四层的楼房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