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样的两个人为什么会大晚上出现在这里,而且,黄岐瞥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安阳,怎么会中了红酥手这种东西。
这药一般只在欢楼中使用,坊间是不允许买卖的,既然身份如此尊贵,又怎么会有欢楼扯上关系。
看着安阳和穆洹许久,也想不出所以然,黄岐轻轻摇了摇头,又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慢悠悠地坐下,只要人不死,他身为医者的责任就算尽到了,至于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忽然来到这里,他才懒得过问,反正一会儿就有大夫会来,不需要自己出手,黄岐乐得清闲。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等了两个多时辰,郑武没有回来,三个时辰之后,还是没有郑武的影子,直到外面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黄岐已经随意地躺在地上睡了一觉,被穆洹从地上拉起来的时候,郑武还是没有回来。
因为他们的到来,本来昨夜就睡得晚,黄岐是十分不满的,如今又被穆洹硬生生地从睡梦中摇醒,不满更是加倍,穆洹刚讲他从地上扯起来,手上一松,人就又躺了回去,穆洹只好再次蹲下身来将他从地上扶起来:‘老伯,求您救救她,她好像更严重了,可是大夫还是没来。’
他有种直觉,郑武一定是出事了,不然凭他对长乐的看重,不论发生多大的事,哪怕他只剩下一口气,也会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将大夫带回来给她治病,可是现在人都没有回来,只能说明,他真的被什么人或者事缠住了,确实回不来。
只是现在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郑武到底遇到了什么,一个晚上的时间,长乐不仅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反而症状越来越严重,本来听了黄岐的话,穆洹即便心慌还能暂时安慰自己,既然他说了没事,应该就没事,可是当他看到长乐因为高烧而难受地不停挣扎时,他还是坐不住了。
黄岐被穆洹硬生生地拉到安阳床前,本来是十分不满,正想睁开一直半眯着的眼睛教训一下他时,听到了安阳喊了一声“父候”,就在那一瞬间,黄岐猜到了她的身份,睁开了眼睛看向躺在床上的安阳,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难怪她可以直呼前朝皇帝姓名,难怪她昏迷中一直喊的人是外祖母。
安阳郡主,出生丧母,四岁家破,接进宫中抚养十二载,被前朝皇帝穆泽赐封安阳公主,下嫁肃亲王府小王爷,成亲前夜,宫中巨变,皇帝殒命,婚事作废,一番周折之后,入宫为后。
只是这个本该端坐后宫的人,原来出现在了这里。
穆洹眼睁睁地看着一直半死不活一样的黄岐忽然之间来了精神一般,不用他催便直接为安阳仔细地诊了脉,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他匆匆一搭手便满不在乎地告诉他:“死不了。”
这一次他按着安阳的手腕许久,眉头皱的越来越深,看得穆洹越来越心慌,虽然此人没有表明身份,但是从昨夜的行为来看,定然不是普通人,现在却一副严肃的模样,穆洹生怕安阳真的出了大问题,忍不住问他:“老伯,长乐她到底怎么样了?”
“长乐?”黄岐听到他喊安阳的名字,越发确定她就是定远侯独女,定远侯府唯一存活于世的血脉,叶长乐,也是安阳郡主。
大概是他的表现太过明显,穆洹在看到他的神情后,当即紧张起来,毕竟她的身份如今决不能被外人知道。
“她可有事?”穆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安阳的病情。
黄岐看着穆洹叹了口气,倒也没有再追问,从她方才喊父候和穆泽,他已经推测出了她的身份,方才那声长乐也不过是再次确定而已。
只是,黄岐看向安阳皱眉道:‘她怎么会中红酥手?’
“可有解?”安阳之前的遭遇不便告诉外人,穆洹并没有回答他。
黄岐倒好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依然没有追问她为何中药,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红酥手不难解,即便不用药,不过十二个时辰也就自行解除了。’毕竟是用在欢楼的东西,并不以要人命为目的,所以这药虽然用心险恶,却也实在不会伤人性命。
“只是她受惊之后高烧不退,倒是有些麻烦。”对一代圣手来说,一个高烧而已,实在难不倒他,只是难就难在这荒郊野岭,没有什么药材可用,他昨夜如此笃定地说她死不了,也是一位她那位朋友如此着急的样子,想来不出两个时辰就能带着大夫和草药回来,到时即便那大夫不中用,只要有药,他就可以将她治好。
只是没想到,她那位朋友一夜未回,草药和大夫自然都没有带回来。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再厉害的圣手,没有药材,也无法救治人命。
偏偏此人不是旁人,而是他那位旧友在世时最疼爱的女儿,黄岐也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的从医生涯遇到的第一个难题竟然是没有草药导致的。
“求老伯帮我找一个人去镇子上请一位大夫来,我给银子,多少都可以。”穆洹说着就将自己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直接递给了黄岐:‘这些若是不够,等我回去之后,我再给,多少都行。’
黄岐看着他递过来的荷包却没有接:“她情况太过严重,既然请了大夫来,恐怕也来不及了。”若是昨夜他就知道了她的身份,也不会拖到今日早上,说到底还是因为实在没有想到,郑武竟然没有回来。
穆洹一直以为安阳只是情况严重了些而已,性命终究是无碍的,毕竟他看过了,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那红酥手这位老伯也说不致命的,既然如此,为什么忽然就会有性命危险了呢,他似乎有些不明白,看着黄岐问道:‘你是说,她可能会死?’
虽然并不想点头,对着穆洹的目光,黄岐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如果不能及时退烧,她会有生命危险。’只是大概是自己也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又连忙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个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