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福缘宠物医院内灯火通明。

贺新洲在手术室内给阿凡达做伤口缝合手术，柏木给他打下手。

手术室外，沈琰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衣，神情紧绷地看着手术室大门。他的身体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微微颤抖。上次车祸，那个被撞的大学生躺到在血泊里的场景仿佛与阿凡达身受重伤，血流了满身的样子重合，让他心里备受煎熬。

宠物医院内的值班医生路过，给他倒了杯热水，又拿来件备用的羽绒服给他披上：“沈先生放心吧，阿凡达身上的伤看着严重，其实没伤到要害。再说贺院长亲自出手，肯定没问题的。”

沈琰机械地点点头：“谢谢。”这时候，别人 给的一点点安慰都让他觉得心里好受了些。

值班医生善意地笑了笑：“不用谢。”他犹豫了一会儿，隔着一张椅子，坐在沈琰边上，“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陪你聊聊天。分散下注意力就没那么难过了。”

沈琰抹了把脸，再次道谢：“谢谢。”

“哎，男神你别这么客气。”值班医生咳了一下，“其实，那啥，我是你的粉。粉了你好久了，当初之所以留在这家宠物医院，就是因为知道了你是这儿的老客户呢。”

沈琰勾了勾唇角：“你这么说，老贺要伤心的。”

“才不会。贺院长才是你的头号粉丝，每次你来都怕我们打扰你，对我们管理得可严格了，要是有敢泄露你行踪的，立马开除。”值班医生比了个杀无赦的手势，吐了吐舌头，“害我想要个签名都一直没机会。”

沈琰摸了下身上：“没带笔，你有笔吗？”

“有有。”值班医生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圆珠笔，递给沈琰，“男神你要写什么？要纸吗？”

沈琰举着笔问：“如果你想签在纸上也可以，不过我觉得签在你的白大褂上更有意义，你觉得呢？”

值班医生受宠若惊地捧起白大褂衣角：“男神你真的要给我签名？这儿这儿，就签‘给可爱的吐司，永远快乐’。”

沈琰照着他说的签上，顺口问道：“你叫吐司？网名吗？”

“不不，吐司是我养的狗，一只柯基，因为他的屁股长得像面包一样，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吐司。”值班医生捧着签名，开心地嘿嘿笑。

沈琰见他这么高兴，露出个笑来，只是这个笑容淡淡的，有些落寞：“为什么粉我？因为我长的好看？”

值班医生立即反驳：“当然不是！”然后顿了顿，“呃，好看也是一部分，但更加吸引我的是，男神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比谁都更加努力更加有才华。我第一次听你的歌就被你迷住了，觉得你的歌里有能感染我的东西存在。哎呀，我也说不好，总之，我就跟你的万千粉丝一样，喜欢你的所有。”

“是吗？”沈琰低了下头，看着手中水杯里的水，“可是却有人因为我自杀了。我觉得，我可能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值班医生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男神你是指的双十一歌迷自杀事件吗？”

“你也知道？”

“嗯，网上这事一开始传得挺厉害的，后来被公关了，撤了热搜，但还是有人会私底下偷偷讨论。”值班医生小心地看了一眼沈琰，说，“其实吧，我觉得这事不能怪男神你。你知道吗，现在有好多你的粉丝群，那个妹子就是其中一个群里的骨干。这些群之间有竞争，这个妹子为了，说不清，可能是为了面子，曾经在其他粉丝面前夸口，说她有亲戚在你公司工作，能搞到你的亲笔签名之类的。”

沈琰淡淡“嗯”了一声：“她哥哥本来是我们公司安保部门的，后来被派来给我做保镖。”

值班医生“哦”了一声，继续说：“但是别的群不买账啊，别的群的粉丝也有资源，所以那个妹子就说，她会在双十一的粉丝见面会上给你献花，到时候你会拥抱她一下。”

沈琰点点头：“可是那天粉丝太多，由于主办方的安排，我连她的花都没来得及接，就被保安护着匆匆离场，更别说拥抱了。”

值班医生说：“对，那种情况下，一般人都能理解。但是那个妹子因为没有做到夸口的事，就被群嘲了。你知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那个妹子最后受不了，就自杀了。但是留下的遗书上，把责任都推在了你头上。你不知道，出了这事，各个粉丝群里都炸了，说什么的都有，还有说这个妹子其实是个黑子，不惜用生命来黑你，还被死后开除粉籍。”值班医生摊了摊手，露出个不知所谓的表情。

“还有这种事……”沈琰皱眉，觉得有些难以理解，“都是我的粉，为什么要这样？”

“唉，我也不懂。好好支持爱豆，萌自己萌的cp不好吗？整天斗来斗去，粉圈都被这些人给搞臭了。”值班医生叹息一声。

“你倒是挺理智。要是每个粉都像你这样就好了。”

值班医生被夸得不好意思：“没什么，我就是圈地自萌，不怎么混圈，有点社恐。不然也不会来当宠物医生，我觉得跟动物交流，比跟人交流舒服多了。”

沈琰赞同地点头。

“对了，”值班医生眼中爆发出神秘的光，“男神你在网上搜过关于你的同人吗？”

沈琰知道这些东西，有时候合作方出于宣传需要也会卖卖腐炒作一下cp，但他对这些向来不怎么在意，再说，去看以自己为主角的作品感觉还是太奇怪了，而且据他所知，有些作品的尺度相当露骨。

所以他摇了摇头。

值班医生开始拉着他科普：“男神你的cp可多了，最早的你和楼影帝的就不说了，自从跟你同公司的小鲜肉顾天凡出演了你的一支mv之后，你和他的cp就人气很高。但是啊，最近最火的cp你知道是谁吗？”

沈琰依然摇头。

值班医生一脸安利之光：“是你和阿凡达的啊！超萌你造吗？我磕这对cp简直磕到昏迷，男神你真的该去搜来看看啦！”

沈琰：“……”这都什么鬼！我的粉为什么不是掐架就是迷奇怪的cp，作为爱豆很心累啊。而且这种话题叫他怎么接，简直迷之尴尬。

值班医生被沈琰看智障一样的眼神看着，终于感受到了那股迷之尴尬，呵呵笑了笑，说：“呃，那个，我想手术应该快结束了。我也该去看看打点滴的小狗，被又把针头给要出来了。”

值班医生飞快地溜了，留下被打开了新世界大门的沈琰。

还好，如值班医生所说，手术很快结束，贺新洲推着尚未从麻醉中醒来的阿凡达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

沈琰立刻站了起来，一时有些不敢上前。

柏木不客气地说：“傻站在那里干嘛，你的狗没死。”

贺新洲瞪了他一眼，转而对沈琰说：“伤口缝合好了，我顺便给他照了个x光片，除了肋骨有些轻微骨裂，右眼受到重击后的充血现象，没有其他大伤。以阿凡达的恢复力，很快就会好的。你放心睡一觉吧。”

沈琰这才脱力一般重重吐出一口气，去摸戴着呼吸器的阿凡达，他的眼睛里有什么闪了一下，滴落在阿凡达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