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臻坐那，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就听到阿凡达用奇怪的语言念了一串大概是法诀的东西，然后方臻就听到阿凡达用明显虚弱了许多的声音说：“好了。你机灵点，我要睡一会儿。”

“嗯，你放心睡。”方臻说，“我保证你醒来，我们俩都好好的。”

阿凡达没有反应，想来是已经睡着了，解个禁言术这么耗体力的吗？

方臻没有多想，站起来走到床边。

方晴已经一点都不害怕了，见他过来，还从包里翻出一袋饼干。“饼干吃不吃？”她撕开包装，拿出一块饼干。

方臻直立起来，两条前腿扒在病床边沿，正对上方晴递过来的饼干。

“咳咳。”方臻试了一下音，然后尽量用温柔的语气对妹妹说，“不吃了，谢谢。”

“……”方晴保持着递饼干的姿势僵在那里，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听。

她一点点收回手，眼睛朝病房各处扫视了一圈，最后定在面前的大黑狗身上，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声音道：“刚才，不会是你在说话……吧？”

“你没听错，也没出现幻觉，就是我在说话。”方臻撑起上半身，往方晴的方向靠了靠，“小晴，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静听我说完，其实……”

方臻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兹拉电流声，随即医院内响起广播声：“现在播送一则通知。有人在医院内走失一只黑色大狗，此狗全身皆为黑色短毛，眼睛为偏橘的棕色，带有红色皮项圈，臀部有一道伤疤。请看到的朋友联系177xxxxxxxx，必有重谢。现在播送一则通知……”

方晴愣愣地听完广播，然后发现，通知里找的狗正是自己面前这只，而那个联系号码也是十分熟悉，今天她才在自己的手机来电显示里看到过。

“广播里说的就是你吧。为什么沈琰的助理要找你？”方晴皱眉，努力回忆，终于明白一开始对这只狗的熟悉感来自哪里，“我想起来了，你就是沈琰养的那只叫阿凡达的狗！”

“是……但这不重要。”方臻抬了下爪子，示意她别激动，听他说，“小晴，其实我是……”

“离我哥哥远一点！”方晴却突然推了他一把，把他从床上推了下去。她就像保护鸡崽子的母鸡一样，护住病床上的人，“不许你伤害我哥哥。”

“小晴，我怎么会伤害……”方臻见妹妹这样又感动又无奈，“我就是你哥哥啊。这件事说来话长，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

方晴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有点冷：“别开玩笑了。沈琰是你在装神弄鬼吗？你把发声器装在哪？狗项圈上？”她盯着狗脖子上的项圈仔细观察，觉得项圈上的金色骨头吊饰很可疑。

广播还在继续，已经可以听到外面走廊上有骚动，有病人家属对广播很有意见，觉得这太影响病人休息了。

方臻心里也很焦急，就怕这时候有人突然闯进来，他飞快地说道：“没有什么发声器，也不是我男神在装神弄鬼，不信你可以把项圈拆下来看。但要记得给我戴回去，这项圈是我男神给阿凡达的，不能弄丢。好吧，扯远了……我知道要你接受自己哥哥的魂魄跑到一只狗身上的事实很难，其实一开始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不过是一场车祸……嗯，但这真的是一场意外，我不希望你心中怀有任何怨恨。我今天来其实就是放心不下你，毕竟你就是个人前要强，其实会偷偷躲在被子里哭的小丫头。别不承认。你十岁生日那天，我打工到很晚才回家，你假装睡着，其实在哭，我隔着被子都能看出来你哭到发抖。哥哥一直很抱歉没能陪你过十岁生日，我想就算我送你你一直想要的旋转木马音乐盒也不能弥补这个缺憾。这么多年，我一直盼望你能去转动音乐盒的发条，因为这样，你就会发现我放在音乐盒里的一条项链。”方臻一口气说完，特别平静地看着妹妹，“如果你相信，就回去看看那个音乐盒。那条项链是妈妈留下的，我想你也许会有一点印象。”

方晴手里的饼干早就掉在地上，她捂住嘴，眼睛里渐渐浮现泪花。

“哥哥……真的是你？”虽然是问句，但方晴这么问正代表她已经相信方臻所说的话。

方臻急切地点头：“真的是我。”

“那……”方晴看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那你还能回来吗？”

“我在想办法。我回来过一次，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再醒来还是在这只狗身上。”方臻踏前一步，“我……”

广播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病房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方臻停下话头，耳朵动了一下。

“监控显示，你的狗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这里。”

“阿凡达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房门被大力打开，辛波和医院保安出现在病房门口。

方晴抬起头，拍掉手上的饼干屑：“快把你的狗领走吧，吃掉我一整包饼干了。”

方臻吞下最后一块饼干，有些噎得慌。喝了两口水，他才舔着嘴巴，去看辛波。

“阿凡达！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把你弄丢了……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辛波一副差点哭出来的样子，他也忘了自己怕狗的事，扑过去一把抱住方臻，又是揉又是摸。方臻嫌弃地挣开，跑到方晴边上蹲着。辛波这才想起来问方晴，“阿凡达在这好一会儿了吧？你听到广播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方晴冷冷看了他一眼：“不高兴。”

辛波：“……”

保安见确实是这条狗，也松了口气，他没想到找一条狗还能惊动院长亲自给他打电话，让他一定要帮忙找到。“辛先生，既然狗找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等下。”辛波过去，趁握手的时候往保安手里塞了个信封，“谢谢你，这是一点点心意。今天身上现金带的不多，请不要嫌弃。”

保安哪敢收，这可是院长交代办的事，连忙推辞：“不用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不用客气，拿着吧。”辛波攥着保安手腕，不让对方塞回来。

保安没想到这么个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小伙子手上力气那么大，又推辞了几个回合，才半推半就地收下了。

“那谢谢辛先生了。”

“哪里，应该是我谢谢你，要不是你帮忙，我就找不到我家狗了。你不知道这狗对我来说有多重要。”辛波的感谢之言发自肺腑，要是今天找不到阿凡达，恐怕他也不用回去了。

方晴“切”了一声：“虚伪。”

方臻看了一眼妹妹，辛波是好人，你别这样。

方晴撇过头，表示不听。

送走保安，辛波擦掉额上急出来的热汗，过来牵阿凡达的项圈。

方晴下意识挡了一下，对上辛波诧异的眼神，才别别扭扭地让开。“那个，以后能不能再带着阿凡达来？”

辛波眨巴了一下眼睛，咧嘴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