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琰摸了摸狗头,警告地瞥了顾天凡一眼:“我很确定我家阿凡达就是只在普通不过的狗。你再胡说八道,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这里……”他抬手点了下太阳穴的位置,“出问题了。”
“达达,走吧,这里好冷。”沈琰懒得再搭理他,转身往餐厅内走。
“喂,沈琰。”顾天凡叫了一声。
沈琰没有回头。
顾天凡单手插兜,觉得就连沈琰的背影都透出对他的鄙视。他插在兜里的手紧紧握成拳,“为什么……你永远不肯正眼看我。”
近乎无声的低语,本应该除了他自己无人听见,但方臻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他的喃语。总觉得顾天凡说这句话时的语气有点奇怪,方臻警觉地回头。
就在顾天凡肩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只松鼠大小的黄鼬,正怨毒地看着方臻。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
餐厅内人来人往热闹喧天,辛波和贺新洲拨开人群四处寻找阿凡达,隔着餐厅与空中花园间的落地窗玻璃,贺新洲看到沈琰和阿凡达,松了口气,拍了拍辛波的肩,让他往空中花园的方向看。
沈琰也看到了贺新洲和辛波,冻结的表情松动了一些,脚下加快步伐。
方臻保持着回头的姿势,不甘示弱地对鼬妖发出警告地低咆。
顾天凡抬手指向沈琰:“玄黄,他就是我的心愿。”
方臻猛然意识到,这次他们的目标,是男神!
“男神!快跑!”
酒店高层露台上突然狂风大作,沈琰觉得可能是风声太大,导致自己出现了幻听。
餐厅内,贺新洲和辛波露出惊讶地表情,飞快地往空中花园跑了过来。
贺新洲:“沈琰!”
辛波:“沈哥!阿凡达!”
“小心!”
已经分不清是谁喊出了这一声,狂风将所有的声音吞噬,在四周结成透明的结界,将他们与喧闹的人世隔绝。
贺新洲晃了晃神,看着玻璃门外彩灯闪烁的空中花园,刚才他想干什么来着?
辛波同样一脸茫然,与贺新洲对视了一眼:“贺先生你要去空中花园?”
贺新洲把作势要推门的手收了回来:“没有啊,外面那么冷,去那里做什么……”
两人都忘了自己刚才要去做什么,便又一同去餐台拿了些吃的。
两人端着食物说说笑笑走回座位。
贺新洲看着桌子下面,用胳膊肘推了下辛波:“我们……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辛波仰着脑袋想了一下:“……好像,没少什么啊。”
“不管了,还是吃东西吧。”
“那里,沈琰的助理。”两人刚吃了没几口,就有几个人端着酒杯嘻嘻哈哈地走过来,一看就知道喝多了。其中一个醉醺醺地问辛波:“喂,沈琰呢?不会是怕喝酒,躲起来了吧。”
辛波认出这人是公司里的一位前辈,出道比沈琰早了几年,小红过一把,如今已经过气了。这人胜在是个演技派,所以经常有电视剧请他去演一些男三男四号。
虽然人不是很红,但有一定粉丝基础,资历也比较老。辛波很客气地叫了声“张哥”,说自己也没看到沈琰,自庆功会开始,他就跟沈琰分开了,他要负责照顾阿凡达。
“沈琰也太宝贝他的狗了吧。上次带去公司还闹得风风雨雨的。可惜我上次在外面拍外景没看到,来,给我看看呢,沈琰这么宝贝的狗长啥样?”他醉眼朦胧地在辛波周围扫了一圈,“咦,狗呢?难道我喝醉了?”
辛波和贺新洲一同低头往桌下看,在桌面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糟糕”。
有人在张哥耳边说:“别找狗了,快去找沈琰,你说了今天要跟他不醉不归的呢。”
这些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平时都没少挨过沈琰的冷眼,难得有机会,便抓个倒霉鬼出来当枪使,想看沈琰出丑。
“快快,刚才小惠说看见沈琰跟顾天凡在一起,我们过去找他们。”
于是人群又呼啦啦地涌走了。
贺新洲和辛波终于想起来少了什么,阿凡达不见了!
“达达?”沈琰缓缓放下挡住眼睛的手,发现达达并不在身边,周围的环境则看起来有些诡异。
空中花园里有很多装饰灯,除了一些背光的死角,大体来说还是很明亮的。但此时周围的灯光上像是都蒙上了一层纱,亮度暗了许多不说,总有一种雾蒙蒙的不真实感。
对面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人,但看不真切……
沈琰一时站着没动,他还记得那声“男神”,是从来没听过的声音,绝对不可能是出自顾天凡之口。
想起顾天凡信誓旦旦告诉他阿凡达其实是妖,沈琰的心怦怦跳起来。在顾天凡开口对他说这件事的时候,他嘴上坚持顾天凡是在胡说八道,但他内心里其实并不感到多意外,甚至隐隐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
他和贺新洲研究了很久达达的行为模式,越来越觉得达达在某些时候出现了很多人类才有的习惯,比如上厕所一定要关门,看电视的时候视线会去看字幕,比起以前喜欢户外玩耍变得更喜欢宅在家里,还会整理属于自己的东西。而一旦出门在外,就会注意交通规范,走路时喜欢走在自己左侧,进出通道时会下意识地让女士优先……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都与以前的达达不一样。
那么,以前的达达,真正属于他的达达,到哪里去了?
对面的人影突然动了,自迷雾深处走来,越来越近。
是谁?
沈琰眯起眼睛,却始终看不清对方的样貌。
“达达?”沈琰试探着问道。
“沈琰……”那人终于站到他面前,抬手抚摸他的脸。
“顾天凡?”沈琰嫌恶地避开那只手,却发现身体有些不听使唤,“你做了什么?”
“沈琰,你好好看看我。”顾天凡双手捧住沈琰的脸,不让他避开视线,“你觉得,我是谁?”
沈琰神情出现了一线迷茫:“你是谁?你是……”面前不再是那张讨厌的脸,而是一张说不出陌生还是熟悉的,臆想中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