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么一个在沙发上一个在地上睡到了第二天十点多,更准确的来说他们是被林渚的敲门声弄醒的。
李楚淮在沙发上挣扎了一会,丁凛看李楚淮这幅赖床的样子笑了笑,起身去开了门,李楚淮像是已经猜到了来人一样,叫住丁凛,“任何人来问都说我不在!让他有事跟你说!”
会来她家找她的无非就是齐晟和丁凛,无论哪一个都让她脑仁儿疼,一个爱叨叨一个爱找事。
丁凛开了门,来的人是一个学生模样的小姑娘,“你找谁?”
赵丽丽一瞬间觉得自己找错了门,按她的猜测林渚应该是在追李楚淮的,可如今李楚淮家里冒出个男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林律师单恋?
“我…我找李楚淮李律师。”赵丽丽显得有些怯懦,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好说话,而且据她目测,这个没什么精神的男人至少有一八五,身高上的差距给她的感觉十分压抑。
“她不在。”丁凛记着李楚淮的交代,“有事?”
赵丽丽看眼前的人丝毫没有让她进门的意思,想着赶紧办完赶紧了事,“那……那个,林律师让我给他捎个话……说……说人都不见两天了,别是二十五就英年早逝了吧,还活着的话赶紧回所里干活……”赵丽丽越说声音越小,她其实有些庆幸不用当着李楚淮的面说这些话,她的胆子还不足以支撑她站在李楚淮面前说出英年早逝四个字。
“完了吗?”丁凛面无表情,这让赵丽丽觉得空气的温度又降了一分。
“嗯嗯,完了完了。”话音刚落,赵丽丽面前就只剩一个紧闭的门了。
丁凛原封不动的把话转述给正在卫生间刷牙的李楚淮,李楚淮似乎是意料之中一般,并不理会,案子结束以后她都会休息一周再开始干活,这个习惯林渚是知道的,如今让赵丽丽找过来,无非就是自己去见孙胜的事情被他知道了,她懒得搭理林渚那无聊的好奇心。
丁凛见李楚淮并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了刚才他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颇为惊讶的问李楚淮,“你才二十五?”
李楚淮一时被他问得哽住了,有些气结,“难道我长着一张三十五的脸?”
“不是。”丁凛看着李楚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前这个人原来比自己小了整整六岁。
李楚淮平日里出门都是一身干练的西装,一双眉毛画得利落精致,身上不曾有半分少女的娇俏稚嫩。而眼前的李楚淮刚换上一身运动装,一张脸白嫩素净,脸被嘴里的牙刷顶出一个小鼓包,既不拿腔拿调也不设防,这才显露出本来的少女模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夸你的小老婆年轻有为吗?还是你也要嘱咐我不要英年早逝?”
“……”李楚淮这么一番阴阳怪气,丁凛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可能是哪里说错话了。
“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讨不到老婆吧!”李楚淮一巴掌拍在丁凛胸前,推开挡在卫生间门口的他,扬长而去。
丁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这算不算是被轻薄了?可还没等他多想些什么,门铃又响了。
“今天的客人倒是多~”李楚淮端着牛奶慢慢悠悠的去开门。
门外的人看见李楚淮的一瞬间,一张小脸写满了尴尬,“李……李律师,您不是不在家吗……”
“哦?那看来这一次你不是来找我了?找刚才的帅哥?”李楚淮心想,刚刚才损丁凛讨不着老婆,这就有小姑娘上赶着来了,这真是她人生中为数不多的打脸时刻。
原本在倒牛奶的丁凛听见这话手里一顿,“别闹。”本是斥责的话,说出来竟带着些许无奈的笑意。
“不……不是……”赵丽丽脸一下子就红了,到底还是小姑娘,脸皮子薄,“我给您打电话您关机了……想问问刚才那位先生知不知道你在哪,林律师说我是您带的实习生,不让我去所里……要我跟着您的……”
“今儿放假,你回家吧,我会跟林律师说的,明天早上去所里在我办公室等我。”几句话把赵丽丽拒绝地彻彻底底,不容商量却也不让她难做,李楚淮虽然不喜欢带实习生,但也没有为难实习生的毛病,不仅如此她还是个及其护短的人,既然是她的实习生,她绝不会让赵丽丽在林渚那挨骂。
“好……”
赵丽丽诚惶诚恐地下了楼,李楚淮和丁凛的冷漠脸把她吓得不轻,对比之下,街边上的每一个路人都显得如此和蔼可亲。
把赵丽丽打发走以后李楚淮就准备按原定计划去找她的散打教练了,自从受伤之后她已经很久没去过了,和别人不同,李楚淮健身练散打既不为身材也不为健康,为的就是字面意义,通俗来说就是打架,上次在停车场的遭遇绝不会是最后一次,她的准备需要做的更充足,而这些准备中,也包括探丁凛的底。
虽然上次丁凛并没有和那个男人正儿八经打起来,但对峙的时候丁凛并不落下风,也许丁凛并不像表面那样羸弱。
而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把丁凛带出去,说实话,她并没有把握能把丁凛约出去,毕竟丁凛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油盐不进。
“你这个年纪,坐久了容易得坐骨神经痛的,考不考虑给自己放个假?”李楚淮冲丁凛挑了挑眉。
如果是之前丁凛对于自己是否说错话了还持怀疑态度,那么丁凛此刻已经非常清楚的认识到早上一定是说错话了,“嗯……没事,这病现在医院能治。”
“……”丁凛总是能轻易的让李楚淮接不上话,作为一个舌战群雄的律师,丁凛这种行为无异于砸人饭碗,这让李楚淮非常受伤。
“打拳去不去?”李楚淮也不废话了,和丁凛沟通最好的方式就是平铺直叙,毕竟任何玩笑和挑逗都没有办法打动一个石头。
“……”在这两三个月的相处中,丁凛总结出来了一个规律,但凡李楚淮犯幼稚的时候只能顺毛摸,虽然他并不知道到底哪句话说错了,但他还是决定把李楚淮这个毛顺过去。
“去。”
丁凛答应李楚淮答应的干脆,换了身衣服就和李楚淮一起出门了。
一路上李楚淮心情大好,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开心些什么,或许过去这些日绷得太紧,这片刻的放松就更显难能可贵。
她开着车窗,哼着歌吹着风,就像期待春游的小孩子。李楚淮是很喜欢的兜风的,但由于技术不佳,每次开车都十分专注路况,并没有什么心思享受。
一旁开车的丁凛看着身边欢欣的李楚淮只觉得一头雾水,但只有在这一刻,他才确确实实感受到这个人是在一个二十五岁的年纪,而不是那个成熟精炼的李律师。
不仅仅是丁凛,李楚淮的教练也鲜少见她心情这么好的时候,每次来都是拼命练习,闷声打拳。
“哟,这是谈上恋爱吗?心情这么好?”教练指了指丁凛,“和这位?”
“不是。”丁凛接话接的很快。
李楚淮扔给丁凛一副手套,“戴上,打一场。”
教练摆出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指了指一边的场子,“喏,那个擂台空给你俩。”
这个俱乐部是老萧介绍给李楚淮的,小而精,教练个个都是在军队里练过的,比起外面一些招式华丽专门用来唬人的俱乐部实战性要强得多,比如上次出其不意的踹裆,李楚淮就是在这学的,打架不是比赛,没有道德这么一说。
李楚淮把教练拉到一边,小声交待,“你和他打。”
“教还是打?”教练看着丁凛在不远处摆弄手套,似乎是不太会戴,明显是从来没练过。
“打。”李楚淮语气肯定。
“别守。”李楚淮眼神有些玩味,“攻他!”
像是不放心,又补了一句,“手上轻重把握好。”
两边都说好了之后便上了场,李楚淮自己则看热闹一般翘着二郎腿坐在一边,而教练看着眼前不戴护具不戴手套的人实在头疼,一句“戴着累赘”就赤手空拳上来了,李楚淮也是不劝,反倒是容他。
“真是两个活祖宗……”教练摆好架势,“开始吧。”
“好。”
教练想着李楚淮的话,也不犹豫,一拳直直地朝丁凛腹部打去,丁凛个子高,攻击头部不容易打实,丁凛也不躲,在教练打中的同时,丁凛对准他肘关节下后三指处用力一击,教练手上一阵酸麻,击中丁凛的时候手上的力道也虚了不少。
“你这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打法和李律师倒是像~”几个来回下来,教练发现丁凛这个人从不躲避进攻,等他靠近之后总是能精准的打中他的穴位,这样的打法,近身战两方都占不了优势,反而是教练这边更为棘手一些,被打中穴位之后手上的力道和速度都受了很大影响。
见丁凛并不是个软柿子教练也更放开了些,稍向后退了一步,快速扫腿向丁凛攻去,然而让他和李楚淮没想到的是,这一次丁凛并不像之前一样,反而侧身想躲,可速度终究是慢了些,用双臂挡在身前,结结实实挨了这一腿。
“……”
场上场下皆是一愣,她看得出来,教练这一击没有留手。
丁凛踉跄几步,终是稳住了,李楚淮见状一个健步冲上去,“你傻吗!他踢你你不知道还手吗?”
“我打不过。”丁凛一脸坦诚。
李楚淮看着丁凛胳膊上青紫的一大片,心里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打不过就躲啊!”
“我躲了,没来得及。”丁凛看李楚淮气鼓鼓的样子不明就里,“我输了你这么生气吗?”
之前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刚给李楚淮把毛捋顺了,这会又炸了,丁凛觉得他实在是摸不透李楚淮的脾气。
“废话!我的人打成这样了我能不气吗!” 李楚淮因为护短火气一上来就忘了原本也是她指使教练和丁凛打的。
但谁都没想到丁凛会挨上这一腿,李楚淮也清晰的认识到丁凛这个人,脑子够快胆子够大但奈何体能跟不上。
丁凛无奈地笑了笑,他捏着李楚淮的下巴,把她的脸别向一边,不让她继续怒气冲冲地盯着那片青紫了,“别气。”
语气里的柔情一下子平息了李楚淮所有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