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行进的军用吉普车上。
“阿弗叔,你要出任务了是么?”克里斯蒂娜摇下车窗,目光看着外面废墟一样的城市,头也不回地问道。
“你听到了?”阿弗叔此刻心里还在组织语言,不知道该怎么向这个小丫头说明情况。此刻听到小丫头的话也是颇有些惊讶。他们两个人在谈话过程中为了防止小丫头听到,可是全程注意着她的,说话语调和神情也是尽量放轻松,避免让她看出什么端倪来。小丫头毕竟只有六岁,突然告诉她现在她最亲近的阿弗叔和13号都准备要离开她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了。
克里斯蒂娜摇了摇头,道:”我是猜的。“
“猜的?”阿弗叔更惊讶了,他自认为刚才谈话过程中并没有露出什么马脚啊。
“第一,阿弗叔之前都是周日来到这里,今天却是星期五,军队不是私人企业,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之前的作息规律也表明了阿弗叔只有星期日一天是可以自由活动的。”
”其二,阿弗叔是一个很注重仪容的人,尤其他要见的人又是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每一次来,衣服都是穿的整整齐齐的正式军装,而今天却只套了一件迷彩短袖外加一条训练用迷彩作战裤,因为这是一条极其宽松的裤子,绝不可能穿着出席正式场合,以阿弗叔的性格,在往常更不可能穿着这样的衣服来这里。“
”第三,就是阿弗叔抽的烟盒,我之前见过阿弗叔的烟盒是一种铁盒子装的雪茄烟,而今天抽的是混合型卷烟,加上皱巴巴的纸质烟盒,想必阿弗叔平时很珍惜它,会经常拿出来抚摸它,但是又不舍得抽,所以里面的烟是完好的,烟盒却是揉皱的。加上你是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来的,更加证明了我的观点,这个烟不一般,平时你都是随手从裤兜里抽出来的,有时候连烟盒都没有。既然平时都舍不得抽这盒烟,今天却至少抽了两根这就说明阿弗叔肯定发生了重要的事情,甚至可能危及到生命。“
说到这里,小丫头已经有些哽咽了,眼睛也开始渐渐发红。
“最后,阿弗叔今天不论样子装的有多正常,我的直觉总是在告诉我今天的阿弗叔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会永远地离开我。虽然大叔之前拼命压抑着声音,我还是听到了一个单词——日本。再加上你回答我问题的时候表现出来的神情。”
“阿弗叔,你是不是要去日本了”小萝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恐惧和悲伤,扑到阿弗叔的怀里痛哭起来。
她再怎么聪明,但她毕竟只是一个爱哭的六岁小女孩。在她的父母双双离开她以后,真正关心她对她好的也就只有阿弗叔了,就连13号这个怪大叔都比不上,毕竟13号是一直想要把她卖掉去换粮食的坏人。
阿弗叔也只能无奈地苦笑,揉了揉克里斯蒂娜柔软的银色卷发。
“好了,小丫头,我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你看这是什么。”阿弗叔想了想还是暂时瞒着这个小丫头比较好,她应该还不知道整个东八区即将毁灭的消息,时间应该会冲淡一切的吧。一边想着一边从作战裤的拉链兜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来,上面还镶嵌着流光溢彩的紫色花纹,乍一看,紫色的光芒好像还在卡片上面微微浮动似的。
小丫头的目光被这张漂亮极了的卡片吸引过去了,看了一眼后又转过头,大闹道:“在漂亮的礼物我也不要,我只要阿弗叔。”
“得,你这个小丫头还跟我犟上了。阿弗叔跟你保证,阿弗叔肯定会活着回来见你的,好不好,我们拉钩。”
小丫头转眼就破涕为笑了,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天生的演员。
“但是,你也得跟阿弗叔保证,这次阿弗叔的任务时间可能会很长,所以阿弗叔把你的身份转到了我的名下,作为我的亲生女儿,你要代替她好好活下去,不许耍小性子,不许发脾气,要乖乖听13号的话,这次到了圣凯瑟琳学院要乖乖学习,不准嘟嘴。”
听到学习的这个单词,小丫头又把小嘴翘起来打算挂油瓶了,阿弗叔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接着说道。
“我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智商很高,相比较于历史上智商高达260的德国哲学家莱布尼茨的智商也要不遑多让。但是你这个小丫头也不准骄傲,这个时代比你聪明的人还有很多,不是只有你的大脑被“sov ⅱ型“病毒进化过。还有一点到了学院我会让人把你的头发染成金棕色,而且在外人面前绝对绝对不能把隐形眼镜摘下来。“
看着小丫头一本正经地侧耳倾听着,阿弗叔心下也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对小丫头要求太高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但是看到小丫头眼神偶尔朝车窗外瞟几眼,他就知道这个小丫头估计又没听进去。这次不同以往,自己几乎可以确定此次的任务非同一般,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完好无损地回来,而小丫头是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挂念的人了,只要她能够平安健康快乐的活下去,自己也算是心愿已了。
他捧着小丫头的脸,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克里斯蒂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咬着嘴唇向阿弗叔微微点头。
吉普车也适时地停下了,露天教堂到了。
小萝莉擦干了眼泪,戴好黑色的鸭舌帽,将帽檐压低,以防别人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从包里掏出一面小镜子,再三确认瞳色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打开后座车门下车。
“安德森中士,请在车上等我十分钟。”说罢,不等中士回应,阿弗叔就打开车门跟着下车了。
“是,长官”
克里斯蒂娜熟练地翻过围栏,之前为了抵御尸潮,教堂也是做了一些防护措施。当然正门是有的,但这小丫头向来都不愿意走正门,加上今天自己刚哭过的眼睛都还红肿着,就更加不可能走正门了。
这座露天教堂是前几年由第八区政府出资建立的,有计划、有组织地对外圈的一些普通居民进行系统的教育活动以及教授一些基本求生知识之类的,但其中的师资力量大部分都是附近的一些居民自发组织的。由于上一次的尸潮也没有及时做好防护措施,导致这个教堂直接被异形掏空了,后来也是这些外圈居民在这个被毁掉大半的教堂上面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钢结构pc板雨棚。这也是露天教堂名称的由来。
阿弗叔下车后找不到,发现小丫头一溜烟就没了身影,也只好找教堂的正门走进去。这是他第一次以克里斯蒂娜监护人的身份来到这里,这次来正好顺便和这里的院长玛格丽特修女商谈一下关于把小丫头的学籍转到圣凯瑟琳学院的问题,前期口风一定要守好,以防以后事情败露有人调查露出破绽,给克里斯蒂娜带来致命的危险。
“先生,请问您找谁!”特蕾莎修女看到门口有一个中年男人在探头探脑的,也不像是来送孩子上学的,感觉有些奇怪,便上前询问道。
“啊,您就是玛格丽特修女吧。啊呀,真是既年轻又漂亮啊,如果我在年轻十岁,我一定会邀请您一起共进晚餐的。“说着,阿弗叔就要去吻小修女的手背。
特蕾莎修女被吓了一跳,连忙将手抽了回来,像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
“啊,不不不,不是,不是,我,我不是玛格丽特院长。”特蕾莎慌忙地摇着手,说话都有一些不利索了,眼前这个有着满脸胡茬却带着温和笑容的男人有一种野性又有些温暖的气味,让人有一种无比舒适的安全感。很少接触过男人的特蕾莎修女明显被刚才这个男人的轻浮动作弄了个满脸通红。
“哼!”远处的克里斯蒂娜早就注意到了这边发生的事情,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才一会没见,阿弗叔竟然背着自己去勾引别的女人了,那人还是个修女,哼,谁都不能和我抢阿弗叔,即使是最温柔的特蕾莎修女都不行。连13号大叔都不行,别人就更别想来插一脚了。
克里斯蒂娜突然感觉头上一凉,原来是自己的鸭舌帽被人摘去了,现在可怜的帽子正在一个金棕色头发的小胖子手上转着圈,小胖子的两个手下正跟着小胖子一脸邪笑。
“帽子真酷啊!”小胖子又把帽子还给了克里斯蒂娜,眯着眼,笑道。
“谢了。”克里斯蒂娜一边回答着,一边戴好了帽子,她才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呢,她的眼神一直注意着那边门口谈笑风生的两个人。这个小胖子以前也一直喜欢在她面前恶作剧,现在看到他,让克里斯蒂娜原本就糟糕的心情就更加糟透了。
克里斯蒂娜于是向前走了一步,想要赶紧远离他。小胖子不依不挠地站在克里斯蒂娜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克里斯蒂娜的目光看向小胖子,眼睛里都要喷火了,她要赶紧去阻止门口的那对狗男女。
小胖子突然让开了路,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克里斯蒂娜白了他一眼,也不想跟他多纠缠,便要走开。小胖子一伸手,又把克里斯蒂娜的帽子摘去拿在手上转着圈,一边笑着看向身边的两个小跟班。
克里斯蒂娜转过头,咬着牙说道:“把它还给我!”
“你害怕了么?你们快看,她眼睛红得像是快要哭出来了。”小胖子高声大叫道,周围在嬉闹的所有孩子目光全部被小胖子的声音吸引过来看向这边。
“我再说一遍,把——它——还——给——我。”
“你想要么?那就过来拿把。”小胖子大笑道,冷不丁防地一把将克里斯蒂娜推到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他的两个小跟班此时也是哈哈地大笑。
“现在让我们看看,你能怎么办呢?哭——嘛?”小胖子笑的更加肆无忌惮了。“来吧,哭吧。”说着还顺带做了一个哭的动作。
克里斯蒂娜显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紧紧咬着牙齿,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牙齿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说道:“我已经说了两遍。”
“两遍什么?”小胖子还没反应过来,克里斯一脚踢在了小胖子胯下,小胖子吃痛弯下腰来,克里斯蒂娜又用膝盖顶在小胖子的鼻子上,鼻血瞬间倾泻出来。克里斯蒂娜捡起地上的鸭舌帽,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戴在头上。
“我说了两遍。”
小胖子身旁的两个小跟班也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相互对视了一眼,一齐出手向小姑娘打去,周围的人也围得越来越多了,但是没有人想要上去帮忙的。
“你们在干什么!”特蕾莎修女的声音传了过来,而两个小男孩的拳头也被一对铁拳抓住了,他们抬头看了一眼,是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
“把拳头对着女士可是很不绅士的行为哦。”阿弗叔抓着他们的拳头轻轻地向前推了一下,两个男孩便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倒是很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但是军队有规定不准向平民出手,不然是要处分的。况且自己的部下还在车上看着这里!
特蕾莎修女此时也走了过来。“你们都给我到忏悔室去忏悔。”这个小修女双手叉着腰,此时像极了一只将要发怒的母豹子。她自己也想不通今天为什么会发那么大的火,平时再生气也不会这样,难道是因为那个男人?
周围的孩子们看到平常素来温和的特蕾莎修女竟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也全都乖乖地散开了,那三个小混蛋此刻也是老老实实一瘸一拐地走向忏悔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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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凭什么让我冷静!现在躺在那边的可是我的儿子!”一个有些尖锐嘹亮的女人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不,不,不,我不接受任何的解释,这一点都说不通。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一个让我满意的解决方案。”
这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响,其中夹杂着还有些男人的声音,男声很轻有些不太听的清楚。“别担心,亲爱的。……交给院长吧。……没关系的……他们能处理好的……是的,是的,他们会付出代价的。”
阿弗叔还在听着,这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那是教堂大门被踹开的声音。
“那是谁?”接着那个女人又说话了。“你认识他么?嗯?那就是那个该死小女孩的父亲么?那个该死小婊子的父亲?“中年女人的语气越来越激动,动作也开始变得粗暴起来。
“请您冷静,夫人。”旁边还有一个老修女在劝说着什么,旁边像是她丈夫的中年男人也在拉扯着中年女人的手臂。
“阿弗朗西斯科先生?”听到一旁有些胆怯的声音,阿弗叔看向从侧门过来的特蕾莎修女,“哦,克里斯蒂娜已经跟我说明了大致的情况,您是她的监护人吧?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她现在就在教室,请您跟我来吧。”
阿弗叔从教堂长椅上站起来,双手插着裤袋跟着特蕾莎修女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