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并没有生苏安的气,就只是想下来坐坐。
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信步寻一处落坐。
正好面对前方高高的墙阶,上侧是一横排的不锈钢围栏。
零星声语,隐约传来。
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远处,斜方阶梯下一个旧古窗台的小房子。
不仔细发现,很难想象台阶之下,还有那么一小处,由水泥钢筋混泥土巧妙镶嵌了那样一方天地。
静静聆听,几可闻一两声续续断断的滴答声,潺潺淙淙,似在耳畔轻轻低鸣。
“你也听到了?”
仿佛又听得那道温柔中带有点点笑意的问话声。
视线仿佛又回到了去年那个晚自习前夕。
自保安室急急看到时间,还早,便一路走走停停才至云曦楼。
没想到,云曦楼前三三两两,全是围坐一团的人,又可听见彼此熟稔的说话声,大抵是一同考入云染的同学或朋友。
目光搜寻了几圈,并未见到从前一同考入云染的同学,却偶然看到了这处静谧的地下小楼亭。
不,先见着的小房子上方的小型一个乒乓球场地。
云起抬头望向那斜方上处的乒乓球场。
只见上方:按横向分布着六个普通大小的乒乓球石桌台。有的桌角已缺失了一小块,有的则中间的横板开了一个口子,更多的是六个石桌上,凹凸不平的小疙瘩。一眼望去,就能感觉到岁月对石桌们的侵蚀,很多附上了一层斑驳泛黄的痕迹,似乎是基建了很久的古物般。
云起还记得当时的自己,微微地打量了一会,便别开了眼。不论当时那地下楼亭更吸引自己的目光,而且当时跑去观赏石桌,那云曦楼前的同学们会如何以异眼的眼光注视着,即便再浓厚的兴趣,自己也不愿意被人当猴子一样欣赏。
想及此,云起不禁清浅一笑。
呵!那个自己啊!
拾级而下,耳畔传来“嗒…嗒…嗒…”的水滴声,而且越靠近楼下,声音越发清晰。
这古井里才会有的水滴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哪里有井吗?
想到此,当时那个自己很是兴奋。
因为从前在奶奶家的时候,小村落的中心处有个方形古井,井水甘甜而清澈,却深幽不可见底。大人们要用扁担勾住桶才能打水,小孩子一般则并不允许靠近,原由在于古井四周常长着少许的苔藓,湿冷而易滑,据说曾经就有人不小心滑倒摔入井中,最后溺水身亡。大人们打水亦是小心翼翼的,更遑论小孩子。但到夏季的时候,井水满了上来,用一个小水瓢也能够着的时候,温度又高,井水四周也被晒得干干燥燥,那小孩子们也被允许,在大人的陪同下小心地靠近古井。用水瓢啊、干净的小水桶啊、水杯啊在旁边打水,喝着,玩着,互相嬉戏着,甘甜而冰凉的井水是那些夏季里比起冰淇淋、冰棒之类的,也无法代替的存在。
自从到梧溪来上学后,虽然每次都会回奶奶家,但因为近几年井水的干涸,也已经很久没有那么肆意地在井边玩过了。更多时候,大家都装了自来水管道了,几乎很少去古井里打水了。
现在居然能听到井水的滴答声,而且就在云染里面,那不是以后上学都能喝到甘甜可口的井水了?
这般想着,当时的自己已走下了楼梯,看到了在云曦楼前看到的小楼亭。
小楼亭里并非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无人,相反还坐着一对母女,两人正小声地说着什么。
古朴而简正风格的小楼亭,并没有什么很花哨的雕刻,只是简单的青砖黛瓦勾勒而成,如其所示风格般,朴素中带着岁月的痕迹,有点像随手打造出来的东西,并未费什么心思。
倒是楼亭的牌匾处上,那行如流水的飘逸书法惹得自己注目了许久,那里写着三个字:随心亭。没有多余的关于楼亭的介绍,就连那三字也腐蚀得很厉害,但笔走行风间,依旧能看出书写者的隽然超脱,笔锋仍能可见一份锐利中的恣意悠然。
走进楼亭了,井水的滴答声倒是渐渐变小了。
当时的自己朝母女俩微笑示意了一下,便在其旁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嗯?猜测错了?不在这边吗?正当自己坐在一旁想着时,一道温柔又带着淡淡笑意的声音传来耳畔。
“你也听到了?”
无论何时想起,岳阿姨的声音总是那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