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成不变地滑过去,这天在教师微信群收到国庆放假通知时,才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九月底。
夏天又过去了。
陆离离开后的那些年,我总是盼望着夏天能够快些过去。
期待着某个学期末结束,陆离会突然出现在我家楼下。
如今我终于把陆离盼回来了,也把这十年来的情愫都告诉了他。
我以为他能明白一个女生喜欢了他十年的心情,也能体会我等了他七年的苦心。
可他却对我说:“我觉得裴轩很不错,你和他挺配的。”
去你的般配,我才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和谁更合适。
我抬起头,把委屈的眼泪憋回肚子。
三十号的晚上,我接到裴轩的电话。
“蓁蓁,明天你有什么安排吗?”裴轩的语气充满着期待。
我想了想,“暂时没有,想好好休息休息。”
好不容易有个小长假,我自然是想窝在家里睡个七天七夜。
裴轩却没猜透我的小心思,他兴奋地说:“我听陈耀说你们以前一起去游乐园坐过摩天轮,我还没玩过呢,要不你陪我去坐一次?”
其实我心里是拒绝的,游乐园里有太多我和陆离的回忆了。
见我不说话,裴轩有些失望,“我只有明天有假期,要是你不想去我们就换个地方吧。”
我有些于心不忍,便答应了裴轩。
加上找杨晶晶那次,这是我第四次来游乐园了,驻足站在旋转木马前,陆离悲伤的眼神变不自觉地浮现出来。我赶紧甩甩脑袋,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叶蓁蓁,你是裴轩的女朋友,你今天是来陪他玩的,不能再想陆离那个混蛋了。”
“蓁蓁,走吧,你想从哪个开始玩?”裴轩拿着刚买好的通票走过来,轻轻牵起我的手。
我环顾了下四周,指着跳楼机,“那个吧。”
因为是节假日,几乎所有的游戏设施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我和裴轩站在队伍末尾,裴轩忽然指着前方,“那个不是安妮吗?”
我朝前看去,安妮的头上戴着夸张地米奇耳朵四处张望着,似乎在找人。
她的眼光扫到我们这后先是一阵惊喜,然后激动地朝我们跑来。
“好巧啊,蓁蓁,”安妮调整了头上因为跑得太快而有些松动的米奇耳朵,“还有裴医生,我们又见面了。”
我疑惑地看着裴轩,“你俩已经认识啦?”
我记得上次他们见面是在学校门口,当时他俩并没有说过话,更没有相互介绍过。
裴轩笑着摸摸我的头,“安妮是我们医院心理科的医生,开大会的时候见过了。”
“校庆的时候听你提到过有可能会去市一院上班,恭喜你呀,安妮。”我向安妮祝贺。
“谢谢啦,我也是运气好。不过你们俩今天穿着情侣装出来玩,有没有考虑过我这只单身狗的感受。”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这是前阵子裴轩买的,可我们一次也没穿过,但昨天裴轩在电话里特意强调让我今天穿上。
我有些尴尬,便转移话题,“安妮你今天自己来的吗?”
“不是的,我是和......”安妮忽然举起手,朝我们身后挥了挥,“陆离,我在这里!”
听到陆离的名字,我紧张起来。
自从那次在他家告白失败后,我偶尔在学校碰到陆离,也是急急躲开。
却没想到在这里碰了个正着。
陆离走了过来,飞快地扫了我和裴轩一眼,转头把手中的票递给安妮,“你要的跳楼机票。”
“安妮,你们也玩跳楼机吗?正好我和蓁蓁也在排队,我们一起吧。”裴轩说。
“好哇,陆离这家伙,我来龙城大半年了,好说歹说才愿意陪我来游乐园,结果死也不愿意玩这些,太没意思了,还好遇到了你们。陆离,你去凉快的地方坐着等我们吧。”安妮对陆离挥挥手,然后转头又问我,“蓁蓁,你有没有玩过跳楼机,怕不怕呀?”
我摇摇头,“我没玩过,听说有点可怕。”
安妮眨眨眼,“所以我多羡慕你呀,有裴轩在你身边保护你。”
站在一旁没动的陆离轻微地皱了皱眉,然后快步走开了。
几分钟后,他手里拿着跳楼机的票又重新回来。
“陆离,你刚才不是很坚定地说不过跳楼机嘛?”安妮问。
“突然想体验一下。”陆离挑着眉说。
当我像粽子一般任由工作人员绑好后,我忽然有点害怕起来。右侧的裴轩见我有些紧张,送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
我用余光偷瞄了眼在我左侧的陆离,虽然他此刻面无表情,可我的心却在看到他的时候稍稍安定了些。
跳楼机缓缓上升,一直升到最高处,停留了大约5秒,突然警报声响起,还没等我回过神来,跳楼机以极快的速度开始下降,周围的人群大声尖叫起来。
我也放肆地歇斯底里跟着呼喊,这就是我想坐跳楼机的原因。
在这里,我的悲伤和委屈混合在所有人的亢奋和害怕中,不会有任何突兀,发泄过后,抹抹眼泪,我依然还是那个坚强的叶蓁蓁。
从跳楼机下来后,安妮兴奋地和我们讨论着刚才的感受,“太刺激了,刚才我旁边的一个大叔哭得鼻涕都飞起来了,哈哈。”
裴轩握住我微微有些冰冷的双手,温柔地询问我:“蓁蓁,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眼神却跟着摇摇晃晃走到栏杆边靠着休息的陆离。
刚才在半空中,我才想起陆离恐高。
安妮喋喋不休地说完,才发现陆离不对劲。
她走过去问:“陆离,你脸色不太好。你恐高干嘛刚才不跟我说?”
陆离闭着眼睛,没有回答。他的脸惨白得像一张纸,看着怪心疼的。
安妮迟疑了一会,对我和裴轩说:“蓁蓁,要不你们去玩吧,我送陆离回家。”
“那你们小心点。”
我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没有早点想起来陆离恐高,也许可以阻止他玩跳楼机。
安妮带着陆离离开后,我们又去玩了几个项目,因为心里仍在担心陆离,我玩得并不尽兴。
裴轩以为我是玩累了,便提议去奶茶店一边喝饮料一边等今晚最后一班摩天轮。
裴轩细心地为我拧开冰红茶的瓶盖,又善意地提醒我,“蓁蓁,你胃不太好,茶类饮料少喝点哦。”
这些年养乐多、果缤纷等新奇饮料层出不穷,可我却只喝冰红茶。
习惯就像茶,一旦上瘾了就再也戒不掉。
而陆离就像我的茶瘾,即使我再努力克制,还是忍不住为他倾注所有的眼神。
裴轩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我用食指沾了几滴瓶身上的水珠,在桌上百无聊赖地画着圈圈,耳朵里时不时传来邻座女生的对话。
“很多年前我在游乐园门口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刚才过马路的时候,我又想起那个血淋淋的画面了。”
“什么车祸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说起来那男生也挺倒霉的。当时还差三秒就跳红灯了,他偏偏心急骑到马路中央,那时正好一辆小货车又闯了红灯,直接把男生撞飞出好几米。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已经昏死过去了,我听见医生说他全身各处骨折,右手手指好像断了。我看他穿着扬帆中学的校服,还是个学生啊,太可怜了。”
“天呐,伤成这样他家里人该有多心疼啊。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想想,是7年前,09年高考后的第二天,我特别记得那天我和刚考完的表弟一起去的。”
我在桌上画圈的手指顿了顿,心里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让我不禁毛骨悚然起来。
我颤抖着站起身想要询问刚才讨论的女生,转身时却发现她们已经走出门口,融入到人群中再也找不到。
我重重地跌回到座位上,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慢慢浮起。
09年高考后的第二天,不就是我约陆离到游乐园告白的那天?。
出车祸的是骑着自行车、穿着扬帆中学校服的男生。
陆离说那天他有来赴过约。
陆离用左手拿勺子舀菜,用左手写病历,用左手打蛋。
陆离突然放弃弹钢琴,难道因为他的手受了伤?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否定这个猜测,却又忍不住往这个方面想。
或许,这个答案应该去问问陆离本人。
我撑着桌子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裴轩打完电话走了进来,见我一脸慌乱,抓住我的手臂担忧地问:“蓁蓁,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裴轩,对不起,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坐摩天了。”
“可是蓁蓁,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想你陪着我。”
裴轩的语气近乎哀求,我不忍地撇开头,将裴轩的手打开,说了句对不起后,头也不回地跑开。
因为游乐园人流量太大,裴轩小跑着跟了我几步后把我跟丢了。
我忽略口袋里疯狂震动的手机,坚定地向着陆离家的方向跑去。
可是陆离家所住的高档小区安门禁实在太严,而陆离的电话又打不通,不管我如何说破嘴皮,保安都不肯放我进去。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竟有二十几通未接电话。
其中有几通是顾子衿的。
我拨通顾子衿的电话,刚接通,顾子衿就劈头盖脸地骂道:“叶蓁蓁,你个臭丫头,你和裴轩好好的出去玩,怎么突然一声不吭跑失踪了。裴轩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究竟干嘛去了?你不能仗着裴轩喜欢你就这么任性而为啊。喂,蓁蓁,你怎么了?你哭了?”
我闭上眼睛,任由眼泪喷涌而出,“子衿,怎么办?陆离好像出事了。”
(陆离不辞而别的真相呼之欲出了,下一章就会交代清楚了,可能还是有点虐哦,不过我保证真的离甜宠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