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贵客——”老板娘定了定心神,赶紧迎上前去,赔笑道,“有事吗——”
“叨扰了,我们是世界组织署会联盟的成员。”为首的灰袍人拿出一个银质徽章给老板娘看,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几个人都是罪犯,是上面要求送到时瑛山上受刑的。我们的人为了护送他们已经几日几夜三日不眠不休,实在没有力气继续赶路,只能在这稍作休息了,望诸位体谅。”
只是稍作休息,为什么要带那么多东西呢?陆心昀数了数灰袍人手中的魔法储物袋,心里感到十分疑惑。他悄悄拍了拍哥哥的手臂,指向那些袋子,轻道,“他们在说假话。”
“什么人?敢对我么指指点点的?!”
最右边的灰袍人突然大喝一声,震得屋子都好像晃了一下。陆心昀收回手,抬眸看着几个灰袍人,无辜地说道,“我指的又不是人,是那些袋子,你干嘛那么紧张?”
“你——”灰袍人一时气急,竟作势要打陆心昀,却一下被苏瑾言扣住了手。他刚想挣脱桎梏教训陆心昀,却发现苏瑾言的力气非常大,根本动弹不得。
“孩子不懂事,让各位先生见笑了。”苏瑾言眸光一黯,淡淡笑了笑,“还希望先生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小儿的无礼行为。”
“罗格,还不收手。”
为首的黑袍人冷冷看了罗格一眼,沉声道,“还看不出差距么?”
“是,徐桦大人。”罗格只好低声回应,苏瑾言此时也放了手,让他退回队伍中。老板娘见气氛比较凝重,赶紧走到徐桦身前,笑道,“几位先生住最上层的‘特别客房’吧,每间只收400世币,环境不错,设施良好,保准你们满意。”
“好。”
徐桦点了点头,吩咐下属把钱交了。老板娘接过钱,将几把镶有紫钻的钥匙递给灰袍人,说道,“刚才我数了一下,14人加3个犯人共17个,东边楼梯一直往上走,305-312都是你们的房间。”
“多谢老板娘了。”十几个灰袍人转身朝楼梯口走去,将那些犯人架了起来,一个一个往上运。陆心昀看到犯人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忍不住跑到楼梯旁,对徐桦说道,“署会联盟根本不允许虐待犯人,你这么做就不怕追查吗?!”
“小弟弟,你从哪儿看出我们虐待犯人了?”
徐桦快步地从楼梯上走下来,饶有兴趣地望着陆心昀,笑道,“你的脸好熟悉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咳咳!!!”
最后一个犯人突然开始咳嗽,嘴里甚至咳出了很多鲜血。苏瑾言心神一凛,马上和陆衡钧一起赶到陆心昀身边,示意他赶紧回去。
“叔叔——”
“快走。”
苏瑾言把钥匙递给陆衡钧,看着他把陆心昀拖回了客房。徐桦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去,却发现苏瑾言按住了犯人的身体!
“先生且慢。”苏瑾言脸上显出紧张的神色,“这个犯人五脏六腑已经全部破裂,这样下去恐怕撑不到时瑛山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首的灰袍人愠怒地望着苏瑾言,“我们的随行医师会医治的。”
“我是一名医师,还请先生能配合一下。”
苏瑾言闻言从衣服里拿出一个金色的徽章,在灰袍人眼前晃了晃,附耳轻语道:“署会联盟律法第二百七十三条规定,犯人途中死去,全队应承担什么刑法,你不会不知吧?”
“……”灰袍人狐疑地看了苏瑾言一眼,似乎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他垂下眼帘,试探地开了口,“你是……”
“我不过是和署长有些交情,和他一起执行过任务罢了。”苏瑾言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是——参与过律法的制定罢了。小子,这三个人还没经过最高委员会审理呢,你是奉了谁的命,敢这么不要命啊?”
灰袍人心神巨震,瞳孔微微一缩,怔怔地望着苏瑾言。半响,他才低下头去,缓缓道,“请先生切莫告知署长,在下感激不尽。”
苏瑾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直刺人的心底。他瞥了一眼所谓的“罪犯”,心里已经明白几分,便道,“那两个是魔族人,身带很重的魔气,且已沁入心扉,送去净化是唯一的办法。至于这个人——待我治好后,我便亲自带他去面见署长谭思晔。”
“属下遵命。”灰袍人恭敬地颔首,马上派人把罪犯抬下来,送到另一间空房去。苏瑾言往那空房走去,刚进门就关上了所有的窗户,门也直接锁上,将整个房间变成了一个密室。
“浮屠罗生。”苏瑾言轻声念诵咒语,莹绿色的能量像水一样从他的掌心缓缓流泻出来,一点点散在空中,闪烁着浮动的波光。
他缓步走到那个犯人身边,俯下身,把手覆在他的胸口处。霎时间,所有绿光都停止了流转,开始不停地发出“嗡嗡”的震动声。
苏瑾言小心地拨开犯人面前的头发,擦去他脸上的血污,用润零液把他身侧的污泥洗干净。那个人慢慢恢复了意识,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苏瑾言。
“你感觉怎么样?”苏瑾言望向眼前这个少年模样的人,心里一阵阵发凉。这个所谓的罪犯比钧儿小两岁,这样的年纪抓到山上净化,非死了不可,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就在苏瑾言思索之际,那少年忽然拉了拉他的衣衫,勉强开口道“……苏……苏医生……”
苏瑾言闻言浑身一震,险些摔倒,还好稳住了身形,“你认识我?”
“六年前……我们在泠羽族地见过……当时你和溪姑姑一起来的……”
泠羽族,六年前——他难道是溪儿的侄子?
“小玦?”苏瑾言试探地开口,少年艰难地点了点头,气若游丝,“苏医生……”
“你怎会伤成这个样子?溪儿去后……族内发生了变动?”
泠羽玦听他这么说,一股至极的悲痛刹那涌上心,忍不住咳出血来。苏瑾言赶紧让他躺在自己怀里,然后给他喂了一颗速效药,以便稳定伤情。
“姑姑去世后……族长说我是……魂殊体质……要我以命祭天成为觉……然后将我的身体分解成纯粹的能量……”
泠羽玦阖上双眸,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父母为了救我冲到祭坛,夺走了大祭司的法器,把它注入了我的身体……之后父亲被他们杀害了,母亲为了救我摔下了山崖。族人和署会联盟的人达成协议,把我送到山上去分解,所获能量平分……”
苏瑾言不忍看他的神情,只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希望能让他舒服一些。泠羽玦的身体很冷,每一寸皮肤都凉的像雪,除了胸口还有点温度。
“小玦,别怕,有我在。你在这安心休息,很快就会没事的。”苏瑾言知道他已经非常虚弱,万万不可再拖,必须采取非常措施。
他小心地把泠羽玦放下,让他平躺在地面上,然后将自己的生命能量输进去。淡绿色的生命能量从苏瑾言的腕骨涌出,缓缓注入泠羽玦体内。
“咳咳,”苏瑾言捂住嘴,将甜腥的液体吞咽下去,不让泠羽玦看见。他抚了抚泠羽玦的发,轻声道,“记住,你姓林,叫林修逸,和泠羽族没有任何关系,不认识任何人。”
“林……林修逸……”
“对,林修逸。你是人魔大战牺牲家族林家的族人,是先烈遗孤。”苏瑾言的声音好像有魔力,弄得泠羽玦昏昏欲睡。
“我叫……林修逸……”
“睡吧,修逸,好孩子。”苏瑾言轻轻拍着他的背,少年很快陷入沉睡,没有了意识。
苏瑾言按住少年的胸口,催动术法将里面的法器往外吸,同时把生命能量输进他的身体。他看着虚弱至极的泠羽玦,心中一阵阵绞痛,久久无法平复。
孩子,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为了你能活下去,也为了钧儿和昀儿能够平安地长大,只能出此下策。我会将有关林家的一些记忆封存在你的脑海里,以便你和昀儿钧儿一起留在王宫。以后的路,就只能你自己来走了。
“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