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叔叔……我一定牢记您的嘱托,活下去,努力活下去,开心地……活下去!
他用手拭去眼边的泪水,重新睁开双眸,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片崭新的世界。他忽然忆起自己带回的那个少年,想立即下床去看看,可还没怎么活动就又犯困了。
瞌睡虫在他周围一圈圈飞着,上下眼皮开始不停地打架,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苏姐姐,林……林修逸还好吗……”
陆心昀断断续续地说,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他好像伤的挺重的……”
“他没事,你安心休息吧。”苏明月拍了拍陆心昀的背,看着他阖上双眸,沉沉睡去。
“唉……”
苏明月叹了口气,墨色的眸里氤氲着忧思。觉力强行植入体内,必然会伤及五脏六腑,即使保住性命,身体也会脆弱不堪。
除非抛却人类身份成为真正的觉,否则就得一直忍受力量折磨的痛苦。希望这个孩子能够坚强一些,努力地活下来。
“姐,陆心昀好点儿了吗?”
苏铭宇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小心翼翼地翻开被角为陆心昀诊脉。半响,他才放下陆心昀的手,重新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拿起笔在本子上极速书写什么。
“心脉受损太重,至少再治疗七日才能出院。”苏铭宇眉心微蹙,“姐,他这样……能撑多长时间?”
“不知道.”苏明月不忍再看陆心昀,有些自责道,“我医术浅薄,没办法治好他。”
“你是国家部最出色的医师之一,在治疗远古咒术方面更是出类拔萃,怎么会医术浅薄?”
苏铭宇见姐姐眼中满是愧疚,心里不是滋味,“别随便贬低自己。”
“铭宇……”
苏明月揉了揉泛红的眼睛,没有多说什么。半响,她才重新提起精神,说道,“另一个孩子如何了?”
“林修逸伤好得很快,但他被苏叔叔注入了林家的记忆,精神有些紊乱,需要再疗养一段时间。”
苏明月闻言一惊,立即向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才把病房的门关紧。她催动手中的能量,发现周围全是绿色的隔音结界,外头的人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声音。
“苏铭宇你真是——唉。”苏明月扶起额头,眉间流露出一丝的无奈,“欺君罔上可是大罪,你怎如此云淡风轻的说出口?”
“不一定是欺君,再说我都设了隔音结界,不会有人听见的。”
苏铭宇从口袋里拿出一小瓶血样递给苏明月,斩钉截铁地说,“我用能量勘测器测过了,林修逸的确有林家血统。”
“可他不是泠羽族人吗?那回我和表叔去泠羽族地,亲眼看到他——”
“谁知道呢,血样总不会骗人。”
苏铭宇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瓶血样,轻声道,“这里面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搞不好还是一段风流韵事呢。”
“臭小子想什么呢!”苏明月差点又上去揪弟弟耳朵,还好克制住了冲动,“以后别看杂七杂八的书,弄得脑子都不正常。”
“我就随便说说而已。”苏铭宇赶紧往后退了几步,露出灿烂的微笑,“先去看其他病人了,姐你好好照顾陆心昀啊。”
“臭小子……”苏明月见他飞速跑出了门外,心里又好气又好笑。我这个弟弟,真不知什么时候能让人省心。
“呼……呼……”
病房外的风越来越大,天空逐渐昏暗,遮蔽了温暖的阳光。枯黄的树叶随着风四处流浪,一片片卷在一起,不知会落向何方。
雨中飘摇的幽冥城被布满落叶的大袋子塞满,不时能听到骨骼摩擦的脆响声。血腥和铁锈的味道从袋子里散发出来,融在潮湿的水汽中,让人感到十分恶心。
“祭司大人,都在这了。”银发琥珀色眸的少年从半空中跃下,稳稳地落在地面,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布袋,“先生说,您可以优先选择。”
“轩九,你们下手太狠了。”邱璃随手摸了摸少年肩上的布袋,叹了口气,“很多都死了。”
“死去的就做成偃,不会浪费的。”轩九淡淡笑了笑,似乎根本不在意布袋里的东西,“祭司大人应该不会对偃感兴趣吧。”
“偃就是你们操控的木偶,没生气,不好玩。”栗眸女子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语气有几分漫不经心,“君先生每次都给我奄奄一息的家伙,玩几天就废了,真没意思。”
“所以先生这回让您优先挑选——只要是您喜欢的,都可以带走。”
轩九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邱璃冷哼一声,径直往地面中央走去。她俯下身,一个个袋子摸了过来,都不是很满意。最后,邱璃疲惫地站起身,朝轩九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祭司大人有何吩咐?”
“把你的袋子给我。”
“这……”轩九微微颔首,“这不能做大人汲取能量的祭品,抱歉。”
“只要我不拿它做祭品,就可以给我对不对?”邱璃抬眸看着轩九,淡淡道,“君先生可是让我优先挑选的。”
“这个……”
“别支支吾吾了,就这么定了。”
邱璃立刻从他手中夺下袋子,直接扔在地上,让里面的浊气自行挥发出来。她阖上眸,右手泛起紫色的光芒,一遍遍地抚摸着布袋。
身着黑袍的年轻男子忽然显出身形,吓得轩九赶紧行礼。他刚要说话,青年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发出声音。
“嗯……这个挺不错的。”邱璃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我就要他了。”
“阿璃,你真的要这孩子么?”
熟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邱璃霎时睁开了眼睛,发现黑袍青年正在看她。“君莫先生?”
“小九,打开袋子。”君莫面无表情地吩咐道,“小心一点,不要弄坏什么地方。”
“是。”
轩九立即上前打开灰袋,小心地把里面的人拖出来。那是一个浑身鲜血的少年,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皮。他早已昏迷不醒,只有略微起伏的胸口证明他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