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昀微微点了点头，跟着士兵走出了阴暗幽闭的审讯房。他刚出屋子，就感觉外面的阳光甚是刺眼，好像许久都没看见过了。

“心昀！”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陆心昀循声望去，发现林修逸和苏铭宇快步朝他跑了过来。苏铭宇上下打量着他，伸手想去看他的眼睛，却被陆心昀抓住了手。

“我没事。”

陆心昀对苏铭宇笑了笑，“我现在能看见了。”

“这怎么可能——”

苏铭宇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睛，发现确实没问题，心里的疑虑就更大了。他刚想问什么，就看见林修逸拽住了陆心昀的手腕，一下子看到了上面的印记。

“心昀，你疯了。”

林修逸指着他腕骨边的黑色印记，气得浑身都在发颤，“你竟然把自己的生命，和灵体共享？”

“回去吧，我累了。”

陆心昀按住他的手，慢慢放了回去，“走吧。”

“陆心昀！”

林修逸几步便冲到他面前，灰蓝色的眼里都是血丝。他死死扣住陆心昀的腕骨，压抑住满腔的悲愤说道“你会死的——明白吗？”

“这是最好的选择。”

陆心昀避开林修逸的目光，“我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寿命，觉得这样做挺值得的……修逸，铭宇哥，你们不用为我难过——”

“回去说。”

林修逸沉声打断了陆心昀的话，扶着他往公寓楼走去。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抵达了住所，便设术与外界隔绝声音。

陆心昀像个犯错的孩子站在两人身前，不时打量着二位哥哥的脸色。坐在左侧的苏铭宇沉默地看着他，右边的林修逸则捂着额头坐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他给你留了几年？”

林修逸沉默半响，才慢慢地开了口，“事到如今，你就不要隐瞒了。”

“……二十多年。”

陆心昀小心翼翼地说着，悄悄观察林修逸的表情，“已经签订契约了，不能改了。”

“二十多年——你竟然——。”

苏铭宇阖上双眸，颤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

陆心昀抚摸着右手的腕骨，斟酌地开了口，“铭宇哥，你为我治病这么久，应该很清楚我的身体状况吧……其实，已经挺多了，不是么？”

“不是这样的……”

苏铭宇按住他的肩膀，感觉心里堵得难受。他长叹了一声，说道，“虽然你现在情况的确不好，但我的医术还会进步，还会提升！到那时，一定可以救你——”

“谢谢你，铭宇哥。”

陆心昀释怀地一笑，好像对这些并不在意。林修逸看见他的神情，心里一阵凄楚，嘴角不禁泛起了苦涩的笑意。

还有二十多年，就是最多二十年的意思，说不定比这更少。陆心昀的心思他明白，无非就是觉得时日反正不多，还不如精简利用，创造更多的价值。

剩下的日子，一周当三周用，一日当十日用，不能再有片刻蹉跎。每度过一天，就意味着少了一天生命，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个地点。

如果当初他没有救自己，就不会成为觉，更不会有今天的悲哀和痛苦。这些，原本就是身为选定人的自己该承受的，而不是那个善良的孩子。

如果我能替你承受这些苦，那该有多好……

林修逸悲悔交加，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忽然，他脑中浮现出一副巨大的画卷，上面印着一个奇特的法阵，似乎与祭天阵相对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