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苏铭宇一面答应，一面收拾着桌上的茶水物件，看得陆心昀哭笑不得——他分明也不是来喝茶的，一听说能睡在同处，便主动把喝茶的器具清洗好，挨个放回了柜子里。

“跟我来。”

陆心昀不提苏铭宇心中的猫腻，领着他来到自己的卧室。一进门，苏铭宇就闻到药香，似乎是什么东西散发出来的。

“不错。”

苏铭宇望着卧房中一张米色的床铺，忽然想起了什么，笑道，“你和琅烨——”

“别提她。”

陆心昀打断了苏铭宇，眸中涌动着复杂的思绪，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

“……你啊，就是脾气太倔，像个驴一样。”

苏铭宇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手娴熟地解开鞋带，身子一斜便靠在了枕边，“真是让铭宇哥哥操碎了心。”

“……睡觉。”

陆心昀解开外衫挂在衣架上，瘦削高挑的身形在月色中显出来。苏铭宇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腕，觉得他似乎又瘦了些，不知是不是事务繁多累着了。

“小昀儿，快上床。”

苏铭宇把大被子摊开，自己一溜烟钻到了正中央，“来啊。”

“……”

陆心昀摘下手上的接收器，戴着月色走到床边。他见苏铭宇霸占大半张床，一句话也没说，坐上床侧的小角落就躺下了。他合上眼，没一会儿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好像陷入了熟睡。

“心昀，小昀儿？”

苏铭宇轻唤了几句，见陆心昀没有反应，觉得他是睡着了。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陆心昀身边，催动术法探了探他的脉息，果真发现有一丝异样的能量流窜其中，并有逐渐增强之势。

那能量亦正亦邪，时而炙热如火，时而寒冷如冰，在血脉中来回游荡，让苏铭宇微微蹙眉。

“若是境况好，大约还有四年。”

苏铭宇浑身一震，发觉陆心昀已经睁开了眼睛。他眉眼如墨，眸中没有半分悲伤之感，好似在说和自己不相干的事。

“四年？因为这股能量？”

苏铭宇一把握住陆心昀的手腕，用了数重探查能量沁入他的血脉中，从前往后感知了一遍。他的眼神从疑惑到惊讶，到忧虑，最后到酸楚。陆心昀看到了整个过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知说什么宽慰的话。

“这股能量是手札和摩谒相合产生的，若要治疗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苏铭宇沉吟片刻，“得使用远古禁阵逆行，将所有气流引向一处，之后再尽数打散，一重重抽离出去。”

他回忆着古书上的内容，语音忽然一滞，没有再说话。陆心昀阖上双眸，接道，“逆行阵需要早已灭绝的七种灵兽的心晶，更需要施术者以命渡灵。因此术杀戮过重，所以先哲才禁用此术。”

“心昀……”

“铭宇哥，算了。”

陆心昀睁开眼睛，对苏铭宇笑了笑，“四年时间，足够了。”

“可是……”

苏铭宇心如刀绞，眼眶逐渐泛红。陆心昀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对此事，我倒是看开了，只是还有一些人放心不下。凌远，哥哥，修逸，琅烨……尤其是凌远和琅烨，我真怕离开之后，他们做出什么不堪设想的事来。”

“这些不是难事，我和习清他们自会照应。”

苏铭宇握了握陆心昀冰凉的手，说道，“雪华那边风云变幻，想拿你作为制衡势力的工具……我劝你还是不要走这遭了，免不了费不少心力。”

“……我非去不可。”

陆心昀想起楚余的书信，“陛下属意的人，我得为他铲出一条大道来。如此，才不算辜负了当年陛下对我的恩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