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合一，化实为虚……”

琅烨趴在床上看典籍，看了一会儿就感觉心烦意乱，再也没有读下去的欲望。她合起厚厚的《凌空剑法》一书，有些困乏地打了个哈欠，目光呆滞地望向窗扉。

“烨烨！”

“诶！”

琅烨立刻打了个激灵，四脚一扑便跃到了窗台上，用尾巴将窗户拉开。陆心昀从窗沿上跳下，双手自然地把琅烨捧在怀里，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

“刚刚公主发来通知，后日第一场比赛。”

琅烨指了指远处的《凌空剑法》，有些难受地摸了摸脑壳，“这玩意又繁又难，招式千变万化，你怎么可能在两天之内学会？”

“不需要学这么多呀。”

陆心昀笑着揉了揉它的耳朵，伸手将书拿了过来，“这本书不是按照章节内容练得，而是按偶数章节标题加每段的首字合并秘籍。”

“什么？！”

琅烨一副下巴要掉的模样，“所以真正的剑招只有——”

“只有十二式。”

陆心昀挨着琅烨将书翻开，指向目录说道，“你看，是不是只有十二个偶数标题？”

“……好像是的。”

琅烨快速数了一下，果真一个不少刚好十二个，心里不由惊叹陆家祖先的智慧。如此设置心法，哪怕整本书落入旁人之手，他们也永远练不成这精妙绝伦的剑法。

“我10岁时练至第七式，而后就很少练习功法，直至近日才重新修习。”

陆心昀翻到剑法的第十式，对琅烨说道，“我兄长是习武的奇才，他前六式均很快学会，但第七式却足足拖了一年多。究其原因，是他同时修炼舒家，陆家两套剑法，导致经络受阻，因此无法将能量贯彻全身。”

他沉默了片刻，才道，“舒家虽是小族，但它在武学方面成就并不逊于大多数家族，而祭祀法阵这一块甚至达到了巅峰。兄长心性稳重，行事谨慎，所以更适合舒家精密严律的雩诀术，而不擅通篇意会的凌空剑法。”

“奇怪了，你不是说自己最喜欢法阵符文之类的东西吗，怎么修不了母族的武功呢？”

琅烨凑到他耳边，似是调侃地问道，“你会的都是哪门子法阵呀？”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的算学一直不是很好，但对记忆阵图，调配能量却是很容易学会。”

陆心昀想起和陆衡钧一起学习的情形，眼中不由多了些悲伤，“哥哥天资聪颖，勤奋刻苦，无论是术法还是格斗都远胜于我。可是他现在……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医院里，每天不分白日黑夜地睡着，我真的——”

“昀，”

琅烨蹿到陆心昀肩上，贴着他的脸轻声说，“哥哥会醒过来的，一定会的……等他好起来了，你们俩就能像从前一样开开心心地过日子，一起煮酒品茶，习武练剑，不是很好吗？”

“是，你说得对。”

陆心昀感觉眼眶热热的，不知是心痛兄长，还是感激琅烨。他努力抑制住心底的情绪，翻开凌空剑法第十式开始读起来，脑海中不断回忆着那些文字中的剑招。

【昀儿，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一遍，那我怎么会得了呀！】

7岁大的孩子气呼呼地望着青年，好像非常不开心的模样，“我第七式还没学会，你就教第十式，怎么不让我一口气学会十二式呢？”

“谁说要一式一式的会了。”

陆扬手中长剑一转，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凌空剑法独立成式，只要领会其中要义，先学后学都是一样的。好了，仔细看着吧。”

“爸爸！”

陆心昀话音未落，陆扬就一个旋步纵身飞往半空，在气流中从下至上弧形地挥动长剑。青色的气流顺着剑锋快速往外迸射，像流星般高速环绕在陆扬周围，逐渐形成一个硕大的能量气泡。

“万律千踪！”

陆扬猛地向斜后方仰去，身体和手中的剑一齐划出半圆形的术阵，将所有能量引到气泡的正中央。他微微一顿，突然将手中剑扔向高空，整个人向后翻转三周，双手同时结成三个防御术式，大喊道，“云涌擎天！”

“嘭——————————！！！”

剧烈的能量爆破声从天边炸开，无数符文顺着气流冲向四面八方，远看如同疾翔的天鸟。陆扬抬脚踢中剑柄，一个旋身便从符文中脱颖而出，牢牢抓住了快速坠落的长剑！

“昀儿看好了！”

陆扬猛地将剑一横，嘴里念诵古老的咒语，将周身的能量尽数催动出来。只见逸散出去的符文忽然调转了方向，像潮水一样飞速冲向了陆扬，看得陆心昀非常害怕。

“爸爸！快逃啊！那些能量已经大了好多了！”

陆心昀吓得脸色发白，连话都快不会说了，“快下来！爸爸！”

“以守为攻，借力均衡。”

陆扬刹那竖起长剑，双脚疾步向后滑去，在云层中滋出一道狭长的裂痕。青色的能量像海啸一样冲向陆扬，眨眼间就将他吞没殆尽，完全消失了踪影！

“爸爸！！爸爸！！”

陆心昀吓得大叫起来，迎着风一边跑一边挥动手臂，可上空始终没有父亲的身影。他一屁股瘫坐在地，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眼睛里都是温热的泪水。

“化实为虚。”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陆心昀猛地站起身，看见灰色的天际出现了一道金光。水色的长剑瞬间挑破青雾，挺拔的身影旋转着从雾霭里冲出，把下面的能量尽数吸了进去！

“轰！”

所有青雾在一瞬间进入长剑，化作重重能量向外散着电光。陆扬猛地攥住剑柄，从头顶划了一个圆形剑阵，将所有能量汇聚在一起。

“万流归一！”

青雾瞬时从剑中迸发而出，在光与影中形成一条直线，狠狠撞击在云层之上。天地失色，倾盆的雨霎时从空中迸涌而下，冲荡着整个世间。

“锵！”

清脆的收鞘传来，熟悉的身影飞旋而落，稳稳地站在了陆心昀身前。陆心昀呆愣了片刻，突然冲上去捶打父亲的胸口，一边捶一边呜咽道，“你吓死我了！”

“别哭，别哭，都是爸爸不好。”

陆扬一把抱起了陆心昀，催动术法在上方形成遮雨的结界，“这是凌空术第十式——攻守相悖，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借力而攻嘛。”

陆心昀靠在父亲胸口，有些抽噎地说道，“弧形剑阵就是……分摊力量，不至于伤到自己。然后，那个符文……”

他偏头想了一会儿，疑惑地问道，“那符文……我看不懂，怎么一开始是防御纹路，后来……后来就变成攻击纹路了？”

“是因为气流转换，借力而攻呀。”

陆扬望着孩子水汪汪的眼睛，温和地说道，“等你有一天能完全化掉对手的力量为己用，就算真正参悟凌空剑法了。”

“你说的这些，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呢……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理论，等长大了再学剑招。”

陆心昀按住父亲的肩膀，认真地说道，“爸爸要好好教我哦！”

“……好。”

陆扬握住他的小手，点了点头，“咱们拉勾勾。”

“拉勾勾！”

…………………………

“那之后，父亲就接到了雪屠之战的命令。”

陆心昀放下典籍，眸中多了一丝苦涩，“直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来，也没有遵守我们之间的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