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第二百九十一章 软肋
作者:米螺      更新:2020-01-28 18:38      字数:2374

在认识的这些年里,沈虞决也不是没受过伤,但像今天这样,把伤口大刺刺地展现在人前的情况,却屈指可数。

他身份特殊,掉一根汗毛都可能引起四方的虎视眈眈,更别提受伤了,加上他幼年身体受损,长期孱弱,背后总是有医疗团队随时待命,阿德勒半岛就是他个人医疗救治中心,南星有时也会疑惑,为什么偏偏是选了言草斋为他调理身体呢?论医术,她父亲言礼仁虽有盛名,却远远不到非其莫属的地步,那时候的九盟早已叱咤一方,沈佑正直壮年,又养着不少女人,少一个体弱多病的继承人,再生一个就是了,看沈佑对沈虞决不闻不问的态度,也不像是会特意从欧洲远赴南国,又千方百计寻到偏安一隅的言草斋的样子,知道的是在这里治病养身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以退为进,让沈虞决借此机会远离那些尚无法应对的暗杀。

如果是这个猜测的话,那么沈佑无疑还是非常器重沈虞决的,可为什么这对父子的关系又那么不冷不热呢?

南星看着沈虞决的手背,是新伤,看得出来处理过来,但血迹仍从纱布里渗透出来,是身体的凝血功能在减弱。

她微咬着下唇,一时思绪起伏,倏尔感到耳畔温热的气息掀起暧昧,耳垂没出息地泛红,却仍绷着小脸,伸手将靠近的男人推开一些距离,起身去楼上取药箱,还没走出两步,腰肢一紧,已经被沈虞决拉了回来,跌进他的怀中。

男人俯身,下颌窝在她柔软的发间,低叹道:“怎么不问?”

南星不敢触碰他的手背,只能僵硬地垂着手,闷闷地摇头:“问累了,不想问。”

语调有些嗔怪,却因为细细的声线平添几分娇软,沈虞决揉揉她的发顶:“从前都是不管不顾也要争个黑白分明,现在倒是胆子小了?”

“从前年轻又傻气,现在懂得顺势而为不行吗?”南星一扬脑袋,说得振振有词。

沈虞决眉梢挑起:“顺势而为?顺谁的势?”

南星往下按着他的大腿,纤细的身子一转,变成与他面对面的坐姿,眼神晶晶亮亮,半点没有遮掩:“顺你的势,我不想在和你置气了,我想你能顺利,什么都能顺利。”

沈虞决含笑的神色微滞,眸底卷起淡淡的波澜,很快又隐藏在极深的暗色之后。

他握紧她的腰,将小姑娘往上提了提,鼻尖亲昵地碰着她的,嗓音有些喑哑:“受什么刺激了?”

南星终于眼眶泛红:“如果我愿意被你无限制地利用,听从你,顺服你,事事都任由你安排……你,可以不要死吗?”

从第一天见面开始,她心中就有了答案,沈虞决活不了太久,可是因为他总是以强悍的姿态面对自己,南星便会时常遗忘这个事实,可是他今晚竟然连伤势都来不及掩盖,就这么以弱势的姿态出现,仿佛是因为到了极限,就再也无法强撑下去了。

“南星,”沈虞决轻而易举看透她的心思,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我说过,剩下的日子会让你开心,会弥补从前错失的一切,这一点,并不会因为我身体的缘故而有所变动。”

“可是来瑞士不是为了养身体的吗?为什么还是会遇到危险?”细弱的哭腔,暴露女孩小心敛藏了很久的慌张,“沈虞决,我必须承认,我很无能,我从头到尾都在给你惹麻烦,你想让我学的我通通都没学不好,你想让我戒掉不该有的想法,我也一如既往地在坚持,我承认我很不听话,可是你呢?你才是这世界上最最不听话的人!”

沈虞决被她煞有其事的指责逗笑:“南星,我比你大八岁。”

这副训小孩的口吻,她究竟从哪里学来的?

“你在玩命,这像是大我八岁的人做的事吗?”南星试图从他腿上离开,刚一动就被他带了回来,只好提高声量质问他,“沈虞决,你离开九盟好不好?我带你走,我们不要再和那些坏人打交道了,他们每一个都想你死,动不了你,就会来动我,你保护得了我一时,保护不了我一世。”

沈虞决静静看着她:“在我有生之年,所有对你不利的,我都会铲除。”

南星鼻头一酸:“我不怕死……”

“我怕。”男人打断她,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嗓音徐徐道,“南星,我从未怕过任何人,也从未惧过任何事,但你是个例外,我以为没有人能发现这一点,直到我连自己都欺瞒不了的时候,全世界就都知道了这个秘密。”

南星迷蒙中抬头:“什么秘密?”

“沈虞决最大的软肋是一个叫言南星的小姑娘。”

一个人如果暴露了软肋,那么危险也将随之而来,可偏偏他时日有限,为此只能采取最快速也最极端的方法——佯装休假,放手大局,实则是引蛇出洞。

显然,佟家成了马前卒。

果然,是冲她来的,所以沈虞决才是顺势而为的那个,为的是将她送离危险,不然她不可能毫发无伤地回来,而他却置身险地,甚至负伤而归。

南星心头一凉,眼泪唰地落了下来,沈虞决有些无奈地吻去她的泪水,温声问:“怎么还哭上了?”

她也想坚强,可对着男人罕见的温柔,她就是忍不住想哭,一边努力组织语言:“那……那是谁伤了你嘛……”

沈虞决反问:“想为我报仇?”

“你都说我是你的软肋了,我拿什么报仇?”南星说归说,其实心里的确有帮沈虞决出口气的想法。

沈虞决也不揭穿她,只是探手进入她宽松的毛衣,指尖挑起的热度带着不容忽视的意味,南星在他掌下软绵绵地瘫倒,咬着牙想抵挡,折腾到最后,反而被他压在沙发上,迷迷糊糊间似乎被抱上了楼,情之所至,她在他怀里低泣,就听他哑声安抚:“乖,什么都别做,什么都别想,除了你,世上无人能伤我。”

……

南星第二天醒得很迟,毕竟是太久没有休息好了,一觉睡到了午后,下楼寻了一圈没有看到沈虞决,心下说不出的失落,她隐约能猜到沈虞决是在为她清理一条干净无忧的道路,可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手沾血腥的样子。

门铃声忽然响起,南星犹豫了一下过去开门,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立在门外,深邃的五官是典型的西方长相,看到南星时,女人礼貌一笑:“你好。”

南星愣了一下,盯着对方即使画着精致的妆也能看出疲倦的神色,又见女人身后不远处来回走动的四五个高壮大汉,俏脸露出同样客气的笑容,大方地让开门:“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