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
那枚小石子在青石板路上跳了几下,滚落到窄巷尽头,稳稳的落在一个人脚下。
那人踏着一双薄底快靴,不染纤尘,裤腿一丝不苟的塞在靴子里,一袭黑色披风,笼罩住身形。
夜风吹来,猎猎作响。
孤独而冷傲的身影,很像武侠小说里高来高去的绝世高手。
他的脸被宽大的兜帽遮住,只能隐约看到他脸颊上,有道贯穿左眼的伤疤,那双眼睛里,还泛着幽幽蓝光。
看起来并不狰狞,反而更显诡异。
陈木瞥见那人,瞳孔瞬间紧缩,心里咯噔一下。
“我去,又是同款的黑披风,这人该不会是冲我来的吧,拜托,像我这种废柴,又抓回去的价值么?”
他思绪一闪,眼珠滴溜溜的转,心里像吃了黄连似的。
他硬着头皮多看了一眼,鼓足勇气低下头,用尽了全身力气,才状若从容的转过身。
还没等抬步,背后突然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
“你就是陈木?”
闻言,陈木眉眼一耷拉,顿时有点心如死灰的意思。
被人指名道姓的叫住,陈木就算脸皮再厚,也不能再装作没听见。
万一真惹恼了那黑衣人,下场指不定有多凄惨呢。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他缓缓转身,面色僵硬的冲那人一笑。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大哥,请问你有何贵干,我就是路过的,对周围不熟,也不知道哪有做保健的地方,实在对不住哈,要是没事我就先走了哈哈。”
陈木点头哈腰的说着,那搪塞的话说的无比熟练。
话音未落,他转身就跑。
他深吸口气,暗暗蓄满了力量。
就像一根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样,只等着那人出声在阻拦,陈木就会放开一切束缚,夺路而逃。
不管能不能成,反正先干了再说,大不了等被抓回来再说好话讨饶呗。
陈木把心一横,不管不顾的飞奔出去,一口气跑出去百米,背后都没有任何动静。
他疑惑的皱着眉,事到如今,无论那人抱着什么心思,心虚的陈木只能硬着头皮狂奔。
“哎不行了不行了,跑得我肺都快炸了。”
不知过了多久,气喘吁吁的陈木,扶着墙停下脚步,额头上的汗水如注,擦都擦不干净。
陈木用力的喘了两口,后怕的回头望,看着那空空如也的街道,怔怔出神。
那人到底是干嘛的,出场的气场那么吓人,怎么雷声大雨点小啊。
他不是应该追过来,轻而易举的把陈木放倒,然后带回去当小白鼠么。
怎么这么轻易就让他跑了,这不科学啊。
陈木大惑不解的想着,脑筋有点转不过弯来。
不过,能潇洒自在的活着,谁愿意去当小白鼠啊。
他晃了晃脑袋,咧开嘴憨憨一笑,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拖着灌铅般的无力双腿,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那穿着黑色披风的神秘人,依旧站在窄巷尽头,默默注视着陈木离开的方向,沉凝的目光,似乎没有丝毫波动。
“那人关注的少年,竟连我都看不出底细,有意思,呵,这世道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干笑一声。
那声音喑哑难听,就像乌鸦濒死的哀鸣,充斥着让人不寒而栗的不祥之感。
在他的印象里,好像真的很久没有出现过,让他眼前一亮的异能了。
就是不知道那少年觉而未醒的异能,是属于大逆不道的秩序破坏,还是玄之又玄的未知领域。
他很期待陈木的成长。
更期待亲手将绝世天才扼杀在摇篮中的快感。
“哈哈哈。”
一道张狂无忌的笑声,回荡在夜空,寒枝上栖息的鸟,都被惊得振翅远飞。
拖着疲惫的身子,好不容易回到家的陈木,在那一瞬间,突然心血来潮的颤了一下。
转头望着某个方向,心头莫名笼罩上一层阴影。
陈木躺在地铺上,那慌张的心悸感,让他始终都无法静下心。
烦闷间,如潮水般的疲惫涌来,裹挟着他进入梦乡。
连一直心心念念着的大礼包,都忘了开启。
但那因完成新手系列任务,获得的璀璨金光,却始终随着他血液的流动,默默改造着他的身躯。
“喂,陈木,你今天不是要去报道么,怎么还在赖床,我来不及拖你了,你快点起来。”
陈小鹿急声说着,用力的踹了陈木一脚,就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呃。
陈木痛呼一声,支撑着起床,想要说上两句。
刚一抬头,木门便哐当一声关闭,那呼啸的风,如同一个耳光打在陈木脸上。
他紧闭上嘴,苦笑着撇了撇。
暗想这小丫头叫人起床的方式,还真是简单粗暴啊。
陈木腹诽着晃了晃脑袋,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草草收拾一下,他在行李箱最底层拿出校服,在巷口买了根油条叼在嘴里,大摇大摆的朝学校晃过去。
陈木在班里,就像个隐形人,却对同学们了如指掌。
自从避风港风波开始,他们那没有老师的同学群,直接炸了锅。
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谁会是班里的第一个觉醒者。
等觉醒了异能,就去他大爷的暑假作业,谁爱写谁写,反正他们这些异能者大佬不伺候。
此话一出,顿时一呼百应。
单看那气氛的热烈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真是纵横无敌的大佬呢。
但一到开学,那些跳得最欢的同学,一个个全被打回了原形。
陈木起床瞥了一眼,直到现在,竟然还有人哭天抢地的要作业抄呢。
之前他觉得刘陆的佛脚抱得太晚,没想到还有比他更过分的。
嘿。
他的这些同学,还真是够可爱的。
就是不清楚他们一旦知道陈木早已觉醒,会作何感想。
想着想着,陈木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心里油然生出一股优越感。
“呦,这不是咱们班的陈大学霸么,今天这是捡钱了么,一大早就呲着俩门牙傻笑,生怕被别人不知道你不正常?”
听着那刺耳的嘲笑声,陈木瞬间收敛笑意。
他一转头,就看见王老二带着俩跟班,趾高气昂的走过来。
尤其是身高一米八往上的王老二,下巴都快掀到天上去了,朝天的鼻孔,像是两个黑黢黢的泥窝。
那满脸傲气的少年,自然不会取个那么low的名字。
可自从他上高中,这个外号就像一个标签似的,深深的打在他身上,想去都去不掉。
这一切,都是因为陈木。
无论是学习、体育,还是学校里五花八门的活动,甚至大大小小的比赛。
只要陈木参加,王远然就只能屈居第二。
千年老二的名头,让从小习惯了褒奖赞扬的少年,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
一个连爹妈是谁都不知道的穷叼丝,凭什么骑在他头上耀武扬威。
心态上的失衡,让本来良性的竞争关系,逐渐变了味道。
王远然越看陈木越不顺眼,本来的不对付和小摩擦,几乎上升到不死不休的宿敌层面。
开学第一天,王远然就在门口撞见了陈木,正应了那句老话。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陈木淡淡一笑,把剩下的一截油条塞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
“我还以为谁狂犬病犯了呢,原来是王二小啊,那就能解释得通了。”
“什么王二小,我们老大明明是王老二,你到底懂不懂。”
他话音未落,王远然身后的喽啰,抢先梗起脖子,替老大怼回去。
可话还没说完,脑门上就挨了一下狠的,疼得那小喽啰哀嚎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王远然。
“什么老大老二的,你还真当这绰号是夸人的啊,白痴,滚一边去。”
看着王远然暴怒的瞪起眼,那小喽啰立马缩了缩脖子,夹起尾巴退到后面。
陈木玩味的看着他们,嘴角挂着复杂的笑意。
“怪不得零那混蛋,那么喜欢折磨我呢,原来看别人吃瘪的样子,这么好玩啊。”
他微微一笑,突然有些理解零的恶趣味。
就在陈木晃神的瞬间,王远然突然往前迈了一步,恶狠狠的质问他,刚才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以前,王远然这个万年老二的称号,唯一名不副实的一点,就是他打架要比陈木厉害。
可现在,他这唯一的强项,在陈木面前,估计也不够看了。
陈木淡淡的看着他,内心毫无波动。
只是轻扯着嘴角,微笑解释。
“放羊的孩子王二小,这课文你小时候应该学过吧?”
“废话,学过是学过,可那跟我有半毛钱关系么。”
面红耳赤的王远然怒气冲冲的低吼。
陈木面色如常的抬起手,在王远然肩头拍了拍,一本正经的说道。
“当然有关系了,不过以你的智商,可能不太了解,放羊需要什么动物来辅助,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放你的羊吧,跟我作对这件事,太高端,不太适合你。”
说着,他递给王远然一个怜悯的宽慰眼神,默默的跟他擦肩而过。
留下三个人一头雾水的面面相觑。
“老大,那混蛋陈木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啊,他有病吧?”
听着小跟班的茫然询问,王远然眼珠一瞪,推开两人,往前跑了两步,冲着陈木的背影,嘶声怒吼。
“我去你大爷的陈木,你骂谁是狗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