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李明贞的祈祷起了作用,总之她咬牙一路跟上了姜峰的速度,到后面竟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累了。
只不过一连好几个时辰水米未进,在这六月初的时节,不下雨的时候天气热的让人怀疑人生,没有水喝比没有饭吃还让人难以忍受,她此刻喉咙干涩的冒烟,看了看已经西悬的日头,虚弱的问道。
“还有多久能到啊?”
姜峰此刻也不比她好多少,比起李明贞只需要跟着他走,他还需要时不时抬头,看着日头把握时间以及认路,自然更累人一些。
“快了,再行过一里多地便有一个镇子,到时候在那里休整片刻。”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了远处的一个方向,李明贞眼神发亮的望过去,果然见到山下绿树掩映间正飘出一些炊烟,袅袅的沿着余晖的光晕扩散开,居然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她霎时被抖擞了精神,十分兴致的对姜峰说道,“诶我看到了。走走走,早点下去还能赶上饭点!”
说完竟不等他回应,直接越过他自己往山下走了。
姜峰摸了摸鼻子,无话可说的跟了上去。
不耽误的时候脚程便很快,不到两刻钟的功夫便走到了镇口的标志下了。
“流风镇?”
李明贞抬起头细细辨认了上面十分模糊的字迹,随即念出声来。
“还挺有诗意。”
她啧了啧,十分欢快的跟着姜峰走了进去。
可行至街道,却发现山下的小镇并不是想象中那种很和平的样子。
街上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行人在走着,看到他们走进来既不热情也不排斥,除了眼里有些警惕的神色之外,言行举止都透露出一股木然。
李明贞有心想找个人问问哪里有吃饭的地方,拉住一个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十分直接的将袖子从李明贞手里挣脱了,旋即转身不急不缓的继续原来的路线,接着转弯消失在了街角。
“这……”
她抬起头,神色不安的看着姜峰,却见姜峰紧抿着唇,神情有些凝重。
“不太对劲,你跟着我。”
“好。”
她一步一步紧跟着姜峰,跟着他时不时抬头找冒着炊烟的房舍,时不时打量四周。
这小镇占地面积并不很广,李明贞二人从镇口走到街尽头也不过一柱香的时间,余下经过了七八个岔路口,每个拐角处往里面看过去也只看得到稀稀落落几户完整的人家,余下的都是破落的房子,房顶塌陷,并不像是住了人的模样。
二人观察许久,对视一眼,心里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小镇处处透露着诡异。
“要吃饭吗?”
李明贞摸了摸早就饿瘪了的肚子,十分可怜的点了点头。
“随我来。”
她跟着姜峰穿过两个拐角,经过一个飘着炊烟的门户,姜峰试探着敲了敲门,却没有听见人回应,继续敲的大声了点,里面便突兀的响起了几声犬吠,李明贞吓了一跳躲开了几步,那犬吠便又突兀的停了,只留下了几声呜咽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怎么回事?里面是没有人吗?”
李明玟瞪大了眼睛还没有回过神。
姜峰收回了趴在门上的姿势,面色凝重道,“有人,那狗是被人捂住嘴巴拉进了屋子。”
“哈?”
姜峰再不说话,只是继续提步往路的尽头树林遮掩的更深的地方去了。
李明贞亦步亦趋,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男女有别,姜峰看起来又不是那种很好说话的人,她真的想跟上去紧紧扯着他的袖子。
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而且不只是这个原因,从进了这个镇子开始,她就感觉到一股若有似无的窥视,再加上这里处处透露出的古怪,实在是心里没底的很。
这样一处偏僻的地方,又取的这样一个清新洒然的名字,不应该是一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吗?
不等她从自己的疑惑中挣脱开来,姜峰已经带着她来到了这条路上第二户也是最后一户还有生气的人家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听见姜峰抬起手扣了扣门上锈迹斑斑的铜环,“打扰一下,请问里面有人住吗?”
无比寂静的环境里,他有些洪亮的喊声便显得十分突兀和明显,李明贞东张西望的看到几只麻雀从路边的树上被惊飞,再收回视线盯着面前的那扇门,却是如石沉大海的那般没有半点动静。
沉默良久。
姜峰再次抬起手扣了下去,第二次说出的话带了些强势的意味,“我兄妹二人路过此地讨口水喝,若有人在此烦请应一声,若无人居住,我兄妹二人便直接进来借宿一宿了。”
仍是无人应答。
姜峰收回了搭在门环上的手,看了李明贞一眼,李明贞会意,正准备上前推开门直接闯进去。
门终于从里面打了开来。
开门的是个满头白发的老人,看不出是位老爷爷还是老奶奶,只因为他佝偻着身子,穿着一件洗的发白早已看不出制式的老旧长衣,白发披散了满头,盖住了大半张脸,他拄着个拐杖,拐杖上露出的那只手瘦骨嶙峋,五个指甲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白色,李明贞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接着皱了皱眉。
姜峰恍若没有察觉到那位老人身上的戒备,温声问道,“老人家可否行个方便?”
他们先时过来的时候见到这院子里头升起过烟气,想来这户人家当时是在做饭的,眼下虽然是这样一位迟暮之年的老者开的门,并且看情况家里条件恐怕不如人意,但他们所求不多,也并不是白拿,便还是开了口。
那老者却只是抬起头像是看了看他们二人,嘴唇动了动,吐出几个沙哑的字符,“趁着天没黑,快走吧。”
他颤颤巍巍的又后退了几步,将拐杖换到了另一只手里,抬手便要关上门。
李明贞飞快的摸到了门环拉住,姜峰则直接一只手撑到了打开的那扇门板上,皱眉问道,“老人家不收留我们无可厚非,但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敢问贵地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