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玉珑国龙城。
“老板,来份臭豆腐。”
平白无故穿越到这个不明朝代,这是寒若第一次下山。
明明已经是将近三十的心理年龄,为什么总有股难以言喻的亢奋感?
“滚开滚开!”
啪一声掉落,刚到手的臭豆腐,下秒成了脚下亡魂。
寒若俏颜顿沉,风雨欲来。
“臭乞丐!长不长眼啊你!”大汉上前,眼看拳头就要落下,围观人群一阵唏嘘。
寒若冷嗤,轻松躲过大汉。
“道歉!”
众人惊呼,伴随一阵急掠而过的风,黑衣少年已架住大汉颈脖。
“狗娘养的!”啐了口唾沫,大汉反手牵制:“找死!”
往大汉腹部踹一脚,寒若趁机挣脱。
甩甩手里褐色布带,笑得肆意:“兄台,认得这腰带吗?”
顿时,哄笑声此起彼伏,大汉忙弯腰拾起自己的裤子。
“混账东西!你,你……”
腰带在空中如水蛇飞舞,大汉被抽得死去活来。
“呀!那不是我的钱袋吗?”
“我的首饰!”
“他是小偷,打他打他!”
趁众人对大汉拳打脚踢之际,黑衣少年闪身退出人群。
掂量了下手中钱袋,明眸皓齿:“小机灵鬼,我请你吃大餐怎么样?”
寒若已经不是叱咤风云的寒大总裁了。
现在的他,只是一个以偷为乐的少……
好吧,最起码他认为自己是少年。
雕梁画栋,装潢高档的三层古楼,一看就是个高消费场所。
“就这里吧。”
吃个午饭,顺带再捞点生活费。
“哪来的穷小子!这凤凰楼是你能来的吗?”守门大汉怒喝,张臂一拦。
“你们打开门还不做生意?”寒若不怒反笑。
“哼,就你这穷酸味,想进我们凤凰楼,门都没有!”尖嘴猴腮的大汉手持木棍上前。
寒若一把攥住木棍,眉梢轻挑:“钱,大爷我有的是。”
鼓鼓的钱袋在大汉眼前晃动。
“你这个小毛贼!总算让我逮住你了吧!”
手腕一阵疼,寒若目光骤冷:“放手。”
男子眼角微微上扬,显然没见过如此张狂的窃贼。
“这钱袋是我家公子的,上面单绣金丝的冽字便是最好证明。”
他夺过寒若手中钱袋,不依不饶:“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怎么抵赖!”
寒若垂首,一记清脆口哨声响起。
男子吃痛松开寒若,试图甩开紧咬胳膊的小东西。
“可恶!这是什么鬼东西!”
“雪尔,回来!”寒若打了个响指,只见雪尔调皮撒了个嘘嘘才飞了回来。
“臭小子你!”某人气得直打哆嗦。
“易昂,别轻举妄动。”一名青衫男子及时制止李易昂,他走出人群面带歉意:“小兄弟,我相信钱袋不是你偷的,你先下来,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
蜜色肌肤光洁如玉,五官如刀刻深邃,黑眸熠熠生辉。
“公子,明明就是他……”李易昂不服,指向如蝙蝠一般的寒若。
“易昂,不得无理。”语带责备,男子抬眸对上寒若,笑了笑:“我相信不是你偷的。”
相信?
这个危险名词令寒若猛回神,迅速移开视线。
“我不需要你的相信。”
见寒若顺柱子滑下,洛紫冽挑眉,不会武功还能爬那么高?
看服饰也非龙城百姓,他究竟是什么人。
“飞鼠乃罕见灵物,劝小兄弟日后行事切勿张扬,以免滋生祸端,就此别过。”他耳语一句便匆匆离开。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虽料到会被报复,不过,这出手也太狠了吧?
凝视倒映星辰的河面,寒若捧起一把水,洗掉嘴角血丝。
没想到凤凰楼势力这么大,不到半天便封杀了龙城所有客栈茶楼。
这样根本没法打探料如氏的下落。
“不行!嘶——”倒抽一口冷气,纤指抚上淤青嘴角。
寒若轻手松开衣襟,见雪尔乖巧趴在怀里,嘴角浮现一丝欣慰。
春风习习拂面,见四周没人,寒若缓缓褪下狼藉一片的黑色外衣,摘下桃木发冠,如墨青丝顷刻飘洒风中。
月光盈盈,双肩后背满淤青紫痕,衬得那朵牡丹刺青格外艳丽。
五年来,因不愿亵渎这具姣好身姿,寒若甚少沐浴。
凭自己的速度,甩开他们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偏偏又碰上突发状况。
大概胸口绷带缠得太紧,当被围殴时,一股窒息感使他无法动弹。若不是雪尔引来早上那两名男子,这具身体真会惨死在无情的拳脚之下。
长发很好的裹住了玲珑有致的身姿,寒若撩拨下河水,见水温适宜,扑通一声迫不及待扎入河内。
沁心凉意拂去不少躁意,潜入河底的寒若试图让自己忘记身上疼痛。
水花高溅之处,他伸手撩起紧贴额前的刘海,湿漉的长发自然垂于胸前,香肩若隐若,夜魅剪影中散发旖旎色彩。
翦眸柔波流转,玉鼻圆润小巧,薄唇如樱,稚气未退的鹅蛋脸甚是可人。
畅游于清河的寒若,浑然不知此时正有一双邪魅眼瞳紧锁自己。
前一刻还浑身狼狈的野小子,眼下竟成了艳丽的妙龄少女?
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
邪魅男子凤眸微弯,视线一转,“蓬莱岛的雪山飞鼠……”
融入夜色的背影,袖口拂动的细微声响醒了雪尔。
“寒老头,你命这么硬,一定会没事的……”唇瓣微翕,寒若双臂滑动河水,抬头凝视浩瀚星空。
蓦地,岸边传来的尖锐声响打断了寒若的思绪,是雪尔的暗号!
“雪尔?”迅速游到岸边,寒若用长发掩住身体,待他看清夜色中的景物时,叼住外衣一股脑往这边冲的雪尔扑面飞来。
快速套上衣物,寒若戳了戳雪尔粉嫩鼻尖,无奈一笑,“小家伙,你是想说附近有人?”
蹲坐寒若掌心上的雪尔咿呀两句,猛点头,骨碌大眼闪闪发亮。
环顾四周,夜很静,偶尔一两声簌响更似哀鸣。
“这么晚了怎么可能有人,小家伙你想太多了。”擦拭自己的长发,寒若状似无意低语,“看来我们今天还得在树上将就一晚啊。”
不理会雪尔,寒若仍慢条斯理收拾自己的装束。
直至那束逼人目光消失,寒若才稍稍瞄了眼那人所站立的位置,暗松了口气。
看来这次雪尔是被不得了的人物盯上了,明日一早,得尽快找个安身处才行。
微风不燥,树影斑驳。
“啊!”一记尖叫声划破原先宁静,也彻底惊醒本就无法入眠的寒若,赫然睁开眼睛看向狼狈倒地的大姐,终究没有出声。
“你,你吊在上面做什么!”背着大箩筐的大姐站了起来,指向仍保持蝙蝠姿态的寒若怒喝一声。
寒若与刚醒来的雪尔对视一眼,很默契地跳下树。
“抱歉,我只是在睡觉。”
“你是说,在上面睡觉?”大姐仔细打量了寒若一番:“嗯,看你年纪轻轻还真有点本事,要不这样,你来帮我个忙,就当是刚刚吓到我的赔偿吧。”
寒若唇角一僵,愣愣看向拽住自己的大姐,“那个,大姐,我……”
“年轻人,你可别想赖账啊,大姐可是会打太极拳的。”
“大姐,你要我怎么帮你?”顿住脚步,寒若试着挣脱大姐的钳子手,当视线落在那棵结满红果子的大树时,肚子很适时地唱起空城计。
“怎么,肚子饿了吧?呵,大姐就是想让你帮忙收下果子,不介意的话这拿去吃,多吃点没关系!”大姐笑呵呵将篮里的馒头递给寒若,“吃完可就得好好帮大姐摘果子啊,就你这爬树的身手,今年一定能全部摘光光。”
“呃……”还没来得及拒绝,雪白的馒头便被塞到手里,寒若不疑有他,掰了一小块喂给雪尔后,自己也胡乱塞了几口。
大姐见寒若身手敏捷窜上树,嘴角扬笑,“年轻人,要小心点别摔了我家的果子”
闻言,寒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心想这大姐还真是纯朴得市侩。
抓住最高的树枝,寒若将果子摘下之后扔给雪尔,雪尔敏捷抱住大果子,笨重的飞落,将果子完好无损放在大姐背上的箩筐。
一扔一接的配合,原本密密麻麻的果实不到一刻钟就被摘了大半。
伸手欲摘下最后一个,寒若余光恰好落在堆满果子的箩筐上,只见雪尔蜷缩成一团,毛发直立,看似痛苦地趴在果实上,而那个大姐又神色诡异盯住自己。
心里警钟一敲,刚要跳下树,一记熟悉的抱怨声在不远处响起,寒若只觉得眼前景物变得涣散,天旋地转间便摔下树。
巨大冲击力震得他耳边一阵刺耳嗡鸣。
“雪尔……”望向仓皇逃窜的背影,寒若伸手试图唤回昏睡的雪尔,可因脑海一片混沌外加身体的疼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公子,你看又是他这个小毛贼!”李易昂上去就想给寒若一脚,可是又感觉不对劲,扭头询问身后男子,“公子,他该不是摔死了吧?”
剑眉微蹙,洛紫冽急忙上前将食指置于寒若鼻下,呼吸轻匀,没有生命危险。
思量了一会儿,洛紫冽吩咐道:“易昂,带他回竹苑,给他点水喝就会醒过来了。”
“公子!你还管他做什么,没了那些果子我们怎么制药?要是那群人追究起来,我们就麻烦了……”李易昂瞪了寒若一眼,气鼓鼓道。
“救人要紧。”洛紫冽冷睨了那妇人消失的方向,语气顿沉,“应该跑不了多远,派人跟上去,别打草惊蛇。”
听出话里的端儿,李易昂从袖口掏出薄若蝉翼的竹片置于唇边,嘹亮脆音在幽静丛林萦绕不散。
随声而来的是几个白衣翩翩的少年,他们接到任务后,很快消失无踪。
新伤加旧患,即使意识再怎么薄弱,寒若还是感觉到身体巨大的疼痛,尤其是肩头那尚未痊愈的伤口……
“这是哪?”轻喃一声,寒若抬手挡住刺眼阳光,待看清眼前翠绿是青竹搭建的天花板时,脑海一个激灵,猛翻身下榻。
雪尔被抓走了!
寒若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想要离开这个陌生的地方。
“是病人就要有病人的样子,合作点躺回床上。”不用回头,寒若就知道这风凉味十足的话出自何人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