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睿拿出一双厚厚的手套,给她套上:“保护好手。”
闵西里取出一个琉璃瓶子,左右仔细看了看,觉得比他送给自己的那个要好看多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裴睿要送那么个丑瓶子给自己:“我觉得这个挺好的,没有瑕疵啊。”
“怎么没有,没有的我都已经存起来了。”
“我觉得这个比你送我的那个好看。”
“送你的那个是我第一次做的成品……”
“哦……”
裴睿从她的手里取了过来,指了指瓶口的那儿,原来有些破裂了,容易划手。还没等闵西里说什么,裴睿就将那个花瓶重重的扔在了残渣之上。
闵西里心里惊讶着看着他,那个花瓶脆裂的声响敲击在残渣上,竟然十分好听。
裴睿从箱子里取出一个来交给她:“试试。”
闵西里不再犹豫,将瓶子扔了上去,但是因为并没怎么用劲儿,所以瓶子摔上去竟然没碎。
裴睿捡起来给她:“就当这是你讨厌的人或者烦心的事儿,将它从心里扔出去那样,用点力气。”
闵西里拿在手上,这次用了十足的力气,想着闵达兼那边的事儿虽然还未完,但是至少自己已经快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只等王夕照那边的鉴定结果出来。
她将手里的瓶子一起扔了出去,果然瓶子碎得到处都是,裴睿向后拉住她:“你要退后一点,不然渣滓溅起来会伤到你的。”
闵西想着这个地方恐怕裴睿不常带人来,又是让她在马路上清理思绪又是让自己摔琉璃瓶子发泄的,她没头没脑的说道:“昨天我回了家一趟,刚好碰到冯静要生,她生了个儿子。”
闵西里弯腰,自己挑了个趁手的,扔在了碎渣之上,发现这样的发泄方式果然有效果。说道:“我很羡慕出生的那个孩子,他是被父母期待着出生的。”
“你的母亲很爱你。”裴睿其实一直很疑心,为什么夏艺当时会立下遗嘱,她那样年轻又有大好的前程,大概在决定出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不回来了。
闵西里点了点头:“我也很爱她,只是好像对于她来说,有比我更重要的人。”
闵西里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砸了一个瓶子笑道:“我发现这样确实很有效,我的心情好多了。”
闵西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一看竟正是王夕照:“喂,你好,王馆长,我是闵西里。”
“其实找您是因为,我这里有一幅画,想请你鉴定鉴定。”
“听说是陈今树的,但是和上次我看到的《夏尔西里》一样,没有落款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画的,也没有在陈今树的画集里找到。所以想请您鉴定一下。”
“你看明天下午好吗?”
“嗯,行。真是感谢。”
闵西里挂了电话,裴睿在一旁听了个大概,问她:“你妈妈收藏了陈今树的画?”
“其实对于这点我也很奇怪,按理来说我母亲有陈今树的画这个再正常不过了,不过除了《夏尔西里》那一幅,她竟然没有其他藏品,连一张速写和线描都没有。”闵西里想到了那个画了一半模糊的男人,他曾经见过陈今树的照片,虽然没了五官不能确定,但是闵西里知道,那就是他。
“嗯?那你要鉴定的是……”裴睿疑惑的看着她。
“我母亲有模仿过她老师的笔触,不过大多画的画都不大,比如我带回来的那副。只有《夏尔西里》的四分之一大小。”
裴睿恍然大悟:“所以你怀疑,《夏尔西里》是你母亲画的?”
“嗯,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闵西里叹了一声气:“大概明天就知道了吧。”
《夏尔西里》这幅画被画廊收购的第二天,陈今树就自杀了……他是为了什么自杀,如今还有争论,一说他为了创作走火入魔,一说他为自己江郎才尽感到害怕,一说是因为家庭不睦让他心力交瘁。
虽然众说纷云,但是那个卖《夏尔西里》那副画的小姑娘尤其可疑。夏艺的画怎么到了她的手上,她到底是谁??
两个人在琉璃厂玩儿了到了很晚,大师很健谈,也很会逗女孩子开心。小诗虽然木讷,也不怎么会聊天,但是偶尔冒出的一两句话,倒是很经典。
四个人度过了一个非常惬意又忙碌的下午,闵西里本来想亲手做一件小东西,但是裴睿怕她伤了手,怎么都不让她靠近炉子和用那把似乎有魔力,能剪出任何形状的剪刀。
两个人回到凤凰山别墅时已经很晚了,洗漱完之后闵西里发现书房的灯竟然还亮着,走进去一看裴睿正盯着闵西里带回来的那副画沉思。
“怎么了?”闵西里问道。
裴睿回过头,招呼着她过来:“这幅画确实很像陈今树的笔触,你确定是你母亲画的?”
“嗯。”闵西里说道:“我母亲在对哈日图热格那块地的规划中就是这么写的。和这幅画上的场景一模一样。”
裴睿点了点头,心里确定了七七八八:“除了王夕照,我明天还替你约了一位画家叫李族,他是现在最为权威的艺术概论教授,在画的赏析和鉴定上他定了,就不会有争议。”
“你不相信王夕照?”
“说到底他是一个画贩子,一切都以利益为主,当年陈今树死了,他将那副画暗炒成了绝笔,但是又因为主流画派还是对这幅画的真伪存疑,所以一直有价无市。才会那么大方的拿出来送给我姐姐。想博得一些关注而已。”裴睿说道。
闵西里点了点头:“看来我是真的不适合做商人。还真没想到那么多……”
闵西里看见了放在沙发旁的大提琴,突然来了兴致:“裴睿,我给你听听我今天新写的曲子吧。”
裴睿看了看表,想着时间已经很晚了。不过见闵西里难得有如此好的兴致,点了点头。
她的音乐舒缓而轻快,大提琴的音色古朴。曲子很短,只弹奏了两三分钟,不过最后的拨弦很轻快。
“你这是把我带你去砸琉璃的事儿也写进去了?”裴睿问道。
闵西里点了点头:“对啊,我回来的时候在车里想到的。”
“很好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