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的宅子颇有中国风,典型的掖城风格,以游廊串亭子,不过没有传统那样雕梁画柱的繁复,而是将线条简洁化但是又十分精细。闵西里被裴睿带着,第一次有了裴家是个大家族的概念。一路上佣人们都向他们点了头,闵西里觉得自己好像是误入了什么穿越剧里,换上一身宫装就能直接演戏那种。
走了十来分钟,闵西里忍不住问道:“裴睿,你们家究竟有多大?”
裴睿看了看:“太大了,我也不知道,可能这个问题问我二姐比较合适,她每天早上要围着家跑一个多小时。”
“怎么了?”裴睿问道。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需要做。那为什么你还要从家里搬出去呢,而且你还会做饭,这让我挺惊讶的。”闵西里想到自己毫无做饭天赋,吃得也很随意,能简单凑活就成。
裴睿知道在凤凰山别墅里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有钱,如今进了这个宅子,可能才明白过了,裴家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用做,才需要从这里搬出去。做饭也没有什么难的,普通人的必备生活技能。”裴睿说得有些伤感:“母亲去世后,我在这宅子里呆着实在是压抑,她临终前说,只愿与我爸做对平常夫妻,然而我爸婚后陪着她的时间太少了,而她也要为家里的繁琐事务出席各种她不喜欢的聚会,所以那时候我就在想,若以后我有妻子,我一定会让她做自己。”
闵西里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裴睿从那时候就开始规划自己的人生,甚至连妻子婚后的生活都已经想好了,如果不是自己,哪怕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嫁给裴睿应该都是幸福的。
闵西里觉得内心有一股暖流流淌着,她一直寻求的安全感原来不过是身边这个男人。
“怎么不说话了?”裴睿见她安静,笑着问她。
闵西里被她牵着,将头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胳膊处,过了良久才组织好语言:“我只是在感叹自己好运气,怎么就遇见了你。”
“是我运气好,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一个自己爱的人。”裴睿摸了摸她的头发,觉得自己能给她的就都给她,希望她一声顺遂。
不过这话没有当着她说,有时候太过重大的承诺,说出口之后总觉得不够诚意。
奥叔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聊天也低着头笑,见过太多兰因絮果的爱情和婚姻,哪怕就是裴老爷和太太,那般恩爱也不像外人看起来的那样完美,估计裴睿也是有这样的心思。
“太久没回来,之前还觉得凤凰山空,如今回了老宅子才觉得凤凰山太小了。”奥叔说道。
闵西里回头问他:“奥叔,我有一个小问题比较好奇。”
“什么?”
“为什么你要跟着裴睿离开呢?在这边当威风凛凛的大管家不是更好吗?”
“先生当时想离开家,大小姐和老爷都是不同意的,我是老爷硬塞给他的。不然的话我估计先生也是不会想要我这个老头子陪着。”奥叔笑着,也帮裴睿问闵西里:“你喜欢这个宅子吗?”
闵西里看了一眼裴睿,并没有说假话:“不是很喜欢,园子又大又复杂,万一哪一天我要找他,也跟捉迷藏似得。”
裴睿只是笑了笑:“你放心,我既然搬出去了,就不会搬回来。大姐一会儿可能会这么问你,如实说就好了。”
“恩。好。”
总算是到了裴家的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有点客气,因为这里说是一座藏书楼也不为过。裴睿将新带来的两本书交给门口打理的人,那人说道:“我去通传一声。”
等报告好了,裴睿和闵西里还有奥叔才上了楼。闵西里心里被这样的繁文缛节震惊,想着这事什么年代了,儿子见父亲还要通传。
更加明白了裴睿为什么要搬到凤凰山别墅,如果自己想要找他,直接推开门就可以见他。
两人跟着佣人推门而入,在门口闵西里就闻到了一股丹丹的香味,轻飘飘的,像是月桂。一打开门,闵西里就看见窗外有一排大大的桂花树,窗子都打开了,味道十分浓烈。
一个老先生坐在软沙发上,奥叔向他鞠了一躬。老先生看了裴睿一眼,说道:“回来啦。”
“恩。”
而闵西里看了一眼老先生,竟发现和裴睿长得实在太像,虽然上了年纪,但是身上那份凌冽丝毫不减,看起来严肃又难以靠近。
而坐在他旁边的,是一身紫色旗袍,头发长度比提督还短的裴鸢。
再来裴家之前,每个人似乎都在告诉闵西里裴鸢是一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她年纪稍长,保养得很好,虽然打扮上看起来温柔无比,但是不言苟笑,眉毛画得细,比裴云音多了些英气,比裴睿又多了些果断。
“想必这位就是闵小姐了。”裴鸢说道,她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和情绪,不热情也不冷淡。
裴睿叫道:“爸爸,大姐。这是我的未婚妻闵西里。”
闵西里心里忐忑,生怕下一秒裴老爷子和裴鸢就要让她滚出去,硬着头皮打了招呼:“伯父,大姐好。”
下人早就布好了茶,裴老爷一下子笑道:“来来来,别站着。听说你早就在凤凰山住下了,这混小子也不让我们去看,现在终于带回来了。”
然后胳膊肘碰了一下裴鸢:“笑一个!不要吓着人家。”
闵西里没有想到前一秒还严肃可怕的会晤,竟然因为裴老爷的几句话而轻松了。只见裴鸢扯动了嘴角,本来想笑的,却偏着头打了一个喷嚏。然后面上更是不好看了。
奥叔连忙起身去关窗:“这进入了十月,虽然还不太冷,可是温度反复无常的,老爷和大小姐保重才是。”
“我没事儿。”裴鸢语气强硬。
闵西里看见裴鸢轻轻的摸了一下鼻子,鼻头还有一点红,这个症状似乎和提督花粉过敏时候有点像:“大姐是不是对花粉过敏?”
奥叔知道老爷肯定又忘记了裴鸢对花粉一类的东西不能闻太多,所以一般不会来东边的书房。不过裴鸢向来有个病痛什么的,也不会跟别人说,像花粉过敏这种小事情,对她来说更是无足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