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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欢喜,有人就不那么欢喜了。
一大早,林小涛吃了早饭就要出门,却被郭老太太喊住:“干什么去,小涛?”
林小涛没办法,只好站住,回头道:“我去姐那边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暑假回家,他发现自己这个奶奶的脾气更古怪了。动不动就在家里骂天骂地的,搞得家里的氛围很奇怪。
果然,郭老太太一敲拐杖,阴着脸道:“不准去!以后那三个死丫头和咱们老林家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去做什么?”
林小涛站在那里很尴尬,心想,奶,你莫不是忘了当初我上学还是二姐出的力?
但他一个小男子汉也不想和一个老太太磕巴嘴,便迂回道:“那我出去玩会儿。”
说罢,也不等郭老太太应声,便一溜烟地跑走了。
郭老太太在后面喊他的名字,见喊不回头,干脆连自己孙子也骂上了,说都是白眼狼,自己辛苦大半辈子,老了还要受死丫头的气,又想起进派出所的事,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郭大妮收拾碗筷,心里很厌恶老太太的这般行径,但上次的事是她理亏,她现在也不敢明面上忤逆老太太,便对在院子里吸烟的男人道:“哎,当家的,你劝劝娘啊,大清早地总这么哭算什么回事啊。”
林卫国正烦着呢。前几天镇上派出所来找他,一起来的还有别的地方的警员,说是林爱国可能在外地犯了事,问他有没有看到他。
这事被供销社的人都看到了,霎时间传得风言风语,林卫国觉得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他扭头看了看郭老太太的方向,粗声道:“娘,你哭什么。家里又没人惹着你,让左邻右舍地瞧见了又要闹笑话!”
郭老太太擦了擦眼角挤出的几滴眼泪,又开始指责小儿子:“我现在还怕闹什么笑话!笑话早让村里的捡光了!你没听见么,村东头的要办什么流水席,这就是打我们老林家的脸呐!还不是你没出息,三个小丫头都镇不住,你这个二叔怎么当的!”
昨天天气好,她难得出门,正好碰到平日里不对付的刘婆子。刘婆子看她出门,阴阳怪气道:“哟,听说你大孙女考上学啦,真是大喜事哦。啥时候请我们喝杯喜酒呀?”
说罢还和其他几个婆子自嘻嘻地笑。
其实她们早就有人请了,不过不是郭老太太,而是唐雁和白成虎。两个人挨家挨户去请的。当时说出来不过是为了刺一刺郭老太太。郭老太太骂了她们两句,阴着脸便回身砰地关上了大门。
林卫国郁闷极了。怎么什么事都能找到他,都能怪到他的头上。
正当他想顶回去,就听到村东头远远地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那鞭炮声持续了很久,方才落了下去。
林卫国和郭老太太都忍不住循声望去。那里正是老白家。
鞭炮放完,林嘉丽方才放下捂在林小妹耳朵上的双手。
林小妹和她的小伙伴们兴奋极了,抢着往那一堆红色的鞭炮屑跑去,要寻找哑炮。林小涛怕里面还有没有炸完的,忙去拦住那一群小疯子。
这时候,一大群村里的中青年妇女涌进了白家的院子,开始帮忙张罗中午的喜宴。
靠院墙的一面,摆了三张长条桌,桌子上放满了瓜子花生糖果糕点什么的,供孩子们和客人随便吃。
另一侧,大水龙头哗啦啦地开个不停,鸡鸭鱼肉挨个收拾清洗,好不热闹。
唐雁和赵大娘也混在里面一起帮忙,和一群妇女说说笑笑,不时能听到赵大娘爽朗的笑声。
白成虎和白家兄弟俩则在招呼村里的老少爷们。抽烟的抽烟,打牌的打牌,说闲话的说闲话。
白双勇比较老成持重,跟在父亲身边帮忙说说话,端端茶。
白双喜哪有这样的耐性,早跟村里的年轻人混在了一起,说起自己这一年多天南海北的经历,颇为享受村里年轻人仰慕的目光。
“给,燕妮!”林小妹偷偷地拿出来如同宝贝一般的几颗哑炮,分了两颗给燕妮。可不能让小涛哥哥看见,不然就全没了。
燕妮心有灵犀地迅速接过,然后放在自己的口袋里,藏好。
两个小娃娃笑了笑,仿佛干成了一件什么大事。
“走,燕妮!我们吃糖去!”林小妹主动牵起燕妮的手,往长条桌走去。
燕妮看着满满的糖果瓜子,眼睛都看直了:“我、我可以随便拿吗?”
林小妹重重地点头:“嗯,姐姐说今天大家可以随便吃。”
燕妮的小眼睛里露出兴奋的目光。但到了长条桌前,这个可爱的小姑娘还是有些怯生生的,不敢伸手去拿。
这时,村里的几个男孩子哄笑着跑了过来,伸手不客气地在桌子上拿了一大把糖果,又拿了一大把瓜子,跑开了。
林小妹也跟着拿了一大把,然后递给燕妮。
燕妮两只小手聚在一起,成一个瓢状,接下了这些美味的糖果。
“小妹,今天你家跟过年似的,真好啊。”燕妮咧着嘴笑得开心。也许,过年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热闹呢。
林小妹咯咯地笑:“是啊,可惜虎妞和阿田不能来。不过,我姐姐说,等我将来考上了大学,也可以喊你们来吃饭呢。到时候,你还可以来!”
虎妞和阿田是她在幼儿园的好伙伴。
燕妮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吗?还会有这么多糖吗?”
林小妹剥了颗糖放进嘴里,含糊地应是。
燕妮也跟着剥了颗糖:“那你一定要考上大学啊。这糖可真甜。”
如此,流水宴办了三天,村里也就热闹三天,郭老太太也就在自家院子里骂了三天。
其实,林嘉丽是请过林卫国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选择没来。
徐美芝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消息,托人带回来两百块钱,算作贺礼。
回到城里后,林嘉丽又请几家亲近的朋友吃了顿饭。如此,林嘉美的这“状元宴”终于算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