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黔江尴尬地摸了两下鼻子,低头嘟囔,“老子体育特招生,卷面分要求本来就不高嘛。”
“是嘛,”阮灿淡淡附和,“如果当天榜底那位仁兄没缺考的话,我今天是不是还要叫你一声老二?”
许黔江:“……”
锱铢必较,你是魔鬼吗?
许黔江觉得这小子就是存心来找自己不开心,什么特地过来瞧瞧他在城南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长肉都是借口!借口!
正郁闷,阮灿却从座位上站起身,垂头斜了他一眼,“你们学校食堂在哪儿?”
“你还没吃饭?”
“没……”也不知是不是他错觉,阮灿帽檐下的眼突然眯了眯,像只倦懒的猫,嗅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男生哼笑一声,“被个小丫头诓了。”
诓会来寻他,带他吃饭,陪他在学校里头溜圈,结果坐在办公楼三楼楼梯那儿坐了整整一上午,等中午下课铃打了又打也没见人上来。
拍拍蹭的台阶上一裤腿的泥,阮灿还是选择去找许黔江。
许黔江跟他住同一条巷子,小时候玩泥巴的交情,只是后来搬家搬来了城南。
“诓你?什么丫头诓你?哪个丫头?”许黔江听得一头雾水,可阮灿什么也没说,抬腿走出好远。
“喂!你等等我啊!喂!”
“食堂现在关门了!我带你去个其他地方吃饭……喂!”
好不容易追上阮灿,许黔江这选择次默不作声在旁边跟着,顺便再观察观察男生脸上神情。
两人沿着小石子路走。
城南一中这地儿早年是片居民区,有长长的街市,街市两边排了一串热闹古朴的店铺,有卖小吃也有书铺,还有几家馆子。
后来拆迁建校,几家馆子的老板死活不愿意搬走,没办法只能圈在学校范围里留着。
许黔江想带阮灿去的就是其中一家,是家饺子铺,味道正得掉舌头。
男生一张脸还是钻在帽子下,露出流畅好看的下颚线,鼻梁高挺,肤色跟他常年踢球的完全不一样,特别白,特别嫩,几乎瞧不见什么毛孔。
明明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的五官,却因为眼里冷漠的温度跟不着调的假笑反而透出点不近人情难以接近来。
莫名其妙,他叹了口气。
阮灿听见垂头瞥了他一眼,挑眉,似乎在问你又犯什么病。
许黔江没把一腔子想法说出来,正好饺子馆也到了,他抬手指过去,“先吃饭,吃完饭跟你一起去把手续办完。”
两人站在店外,烈阳照得两人影子拉出来好长,跟店里喧闹的声浪交叠在一起,明明该到中午自习的时间,此刻里头吃饭的学生竟然还有很多。
两人高的小店铺,木制桌椅摆了三排,靠得很近很紧,老板来来往往送着碗筷,学生三三俩俩坐着。
不过一眼下去,阮灿就迅速明白过来。
那些人很大一部分没有穿校服,甚至还烫发纹身,刺鼻的烟味从其中一个手指间流窜出来,随即呵出奶白色烟雾。
阮灿回头看了许黔江一眼,后者倒是自以为常。
许黔江知道他想问什么,只一耸肩,语气写满无奈,“没办法,每个学校都有管不了的人,你死活要去吃屎总不能打断腿吧?”
阮灿嗤了下,转身重新走入烈阳天里,说:“走吧,换个地方,汗味太重了,你吃得下去?”
许黔江还真的凑头往里嗅了嗅,没闻到,又使劲嗅了嗅,“汗味?有吗?我怎么闻不到?”见人抬脚已经走出几步,“喂,等等我,那我们去吃麻辣烫吧?这个天吃……”
他追过去正自顾自推销,却发现身旁人又突然不走了。
阮灿停了步子,侧身,目光重新落回店铺里头,不知具体在看哪里。
然后,像终于确认什么似的,帽檐下眼尾上扬,舌尖在齿畔扫了一圈,逼出短促的笑。
与此同时,片刻之前还人声鼎沸的饺子店冒出声小炮仗似的冷笑——
“我他妈都说了放开她你聋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