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沉默许久，响起了顾希的声音：

“念念，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其他办法治好你的腿的，你不要灰心……”

“说，结果是什么？”

季然抢过电话，淡淡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检测结果，龙骨和念念无法匹配……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顾希叹了一口气，

“你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季然冷峻的面庞几近暴怒，修长的手指紧握成一团，发白的关节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什么？再想别的办法？你们是群废物么？”

季然单手把莫念念揽入怀中，慢慢抱紧，“念念的腿治不好，我要你们整个研究室的人陪葬。”清冷的男声没有一丝感情，却还是透过电波让顾希打了一个冷战。

“季然，大不了……大不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没事的。”

莫念念轻声安慰季然。明明自己才是那个病人，可是季然看起来比她更痛苦更难过。

“我相信，总会好起来的。会的。”

莫念念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大概，这些话，自己也不会相信吧。

莫念念伸出小小的手掌，示意季然把电话给她，季然看着这个小小的身躯，这个以远超地球的引力吸引着自己影响着自己的女人，叹了一口气，把电话递给她。

“顾希，我是莫念念，谢谢你们。这不怪你们，我和季然再想办法吧。这段时间你们也辛苦了，好好休息几天吧。”

扣了电话，莫念念怔怔地看着屏幕，直到它黑了下去，也没有放下。

莫念念这样伤心的样子，季然从来没见过。纵然自己在军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受过那么多伤，却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季然觉得如此痛苦，如此不堪忍受。季然走到沙发旁，轻轻地坐到莫念念的身边，这只扣动扳机也从没犹豫过的手，此刻微微颤抖地揽住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是怕我难过，可是对我来说，最痛苦是面对你难过，我却什么都不能做！念念，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治好你的腿，相信我。”

季然从不带一丝波动的声音这时微微发抖，他曾面对了那么多敌人，经历了各种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却没有哪次像今天一样，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完成这个许诺。

莫念念抱住季然，小小的脑袋贴在他的脖子上，这热热的男性体温和季然身上好闻的味道，让莫念念觉得安心。她像小动物一样轻轻地蹭了蹭季然的脖子，

“季然，我相信你，我们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季然宽阔的手掌抚摸莫念念的头发，她的头发真软，真想让人保护她一辈子。

顾希在工作室扣掉电话，重新拿起莫念念的检验报告。

“龙骨中的schnell与样本（莫念念）血液中的langsam无法同时共存，既龙骨对样本（莫念念）无治疗效果……”

看着手里的检验报告顾希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紧锁的眉毛，

这些天，经过各种尝试和努力，都无法让龙骨对莫念念的样本起作用，甚至还会相互排斥，甚至出现了比之前那些志愿者出现的更为棘手的抗体，让本就残酷的局面更加严峻。

顾希现在虽然跟林家的医疗团队一同工作，但是他毕竟是莫念念和季然的朋友，比起其他人，他应该是在这个医疗团队中，对目前这个情况感觉最焦虑的人。

但是已经一天一夜没有睡觉的顾希此时此刻感觉自己的脑子充血，好像下一秒就要炸裂一般，

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休息好明天调整好状态，再重新对莫念念的血样进行一遍检测，也许会得到不一样的结果呢。

就在顾希准备放下检验报告，准备回家好好休息一下的时候，他突然发现在实验室的样本箱里还有一份血样，而且这份血样玻璃皿的外侧有贴纸标签被撕去的痕迹！

顾希立马打开样本箱取出这份血样，与之前检测的血样相对比，发现这两份都与莫念念的血型相同但基因组合完全相悖！

顾希拿起电话打给莫念念：“喂！念念！我是顾希！”

“念念睡了，我是季然。怎么了，慢慢说。”

“季然，我刚才在实验室的样本箱里发现了另一份血样，和莫念念血型相同但基因差别巨大，我怀疑有人把念念送去检测的血样掉包了。”

“什么？你能对你说的话负责吗？”

季然的左手紧紧攥成一个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他努力克制自己想杀人的念头，尽量冷静的让顾希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掉包血样，那一定是有目的要念念腿无法治疗，那这个人，除了死没有第二种未来了。

“你能不能再送一份念念的血样过来，我亲自检测，从头到尾我自己亲力亲为，再试一次。”

顾希听着季然的声音，仿佛看到季然那张冷峻但是好看的面庞又透出在军中摸爬滚打的狠色。

“二十分钟后，再送一份念念的血样过去。”

季然扣掉电话，轻轻地走到卧室，看着小女人缩在被子里熟睡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季然这多年一直认为人定胜天，这个世界没有他不能做到的事。但今天，季然宁愿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么季然希望上帝能眷顾这个女人，这个自己用一生去挚爱的女人。

季然轻轻地拍了拍莫念念：

“念念，醒醒。”

莫念念缓慢的睁开朦胧的双眼，看到季然深邃的双眼写满了温柔和关切。

“怎么了，季然，出什么事了？”

“现在我们需要你重新弄一份血样，之前那份血样可能有问题。”

季然不想给莫念念太多压力和担忧，艰难地挤出了一个微笑让她放心，不必多问，一切交给自己。

莫念念点点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乖乖的起身跟在季然身后走下楼去，季然从房间拿出消过毒的橡皮管和细细的针头，

“念念你相信我吗？现在因为我们没有医疗人员在场，需要我给你取血样。”

“嗯，我相信”

莫念念抬头冲着季然咧开嘴甜甜的笑了笑，

毕竟现在她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就是季然了。

把新的血样交给季然后，季然在莫念念的额头轻轻一吻：

“我去把血样送到顾希那里去，顺便问他些事情，晚饭不用等我了。”

“好，那你早点回来。”

莫念念挥了挥手，一直看着季然出门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检测结果会出现转机吗？

季然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医疗研究室的门口时，吓坏了门口偷懒抽烟的小医生们。

“我的天啊季然怎么这个时候亲自来了！”

“快把烟灭了，赶紧进去工作啊！不然季然发脾气了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他们手忙脚乱地灭了烟飞快地往屋里跑，但是季然的目光根本没往他们身上扫。他大步流星地冲进研究室，走到顾希的面前，拿出血样交给他，居高临下的语气不容置疑：

“新的血样，你去检测，不准有一丝差错，给我好好盯着。”

不知道是季然从室外带进来的冰冷的空气，还是他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让人无法不被震慑，顾希听话地接过血样，转身去检测仪器开始工作。

季然这才转身，环顾这间医疗研究室。医生和研究人员假装匆忙地跑来跑去，其实就是害怕自己训斥他们。

呵，老子今天没时间管你们怠工与否。

季然走到负责人之一的面前，修长的双眼半眯着，但是命令的眼神不容拒绝，

“你是负责人？给我最近三天16c和16d机位的监控。”

这位负责人虽然之前见过既然很多次，但是向今天这种整个人冰冷又让人感觉不可违抗的气势，着实让他吓了一跳，

负责人立即匆忙的走到办公室，五分钟就拷备了一份监控，双手把u盘递给季然。

季然随便走到了一个电脑面前，拉出电脑椅，坐下，把u盘插入，开始一帧一帧地看监控录像。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季然颀长的身材，常年训练练就的好身材把裁剪得体的衬衣穿出了华贵逼人的气质。

“别的不说，季然虽然凶是凶了一些，可是人是长得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坐在我们的研究室里，感觉研究室都变好看了。”

“说的就是呢，你们说这么完美的一个男人，怎么就被一个瘸子给赖上了呢？啧啧…”

小医生们悄悄议论的声音一点也没传进季然的耳朵，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不漏掉任何一个细节。

虽然仅仅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季然已经看完了前两天的监控视频，出来进去的都是研究院的医生们，没有任何一个可疑身影。

难道是我错过了什么？

季然打开了最后一天的监控，在凌晨1点29分，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溜进了研究室。

这是谁？季然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这个片段，却因为光线太黑，根本看不清人脸。但是这个人出门的动作吸引了季然，他关门时习惯性地用右脚把门关上。

也许是为了不留指纹，可是在季然认识的人里，确实有个人习惯用右脚关门。

那就是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