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羽林的手划过自己青青紫紫的脖颈，上面清晰的有一道勒痕。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南宫小姐告诉我小缘被侮辱了，我受不了。”

黎清欢攥着手包的手细微的颤抖，唇角那强撑起的，不至于垂落下的弧度，细微的抽搐。

“她们告诉你了？”

南宫家的人…是要把她，包括她身边的人全都，一个个的逼死吗。

黎清欢的心底涌出一股深深的怒意，指甲镶嵌入肉里，渗出些许的血丝。

“嗯，告诉我了。”慕羽林的眼神空洞，“我怎么这么没用，保护不好她，我没资格再去见她了，还不如死了，就这样死了，才好…”慕羽林的声音越来越小，纤瘦的身子整个都他瘫软在了病床上，像是一张纸，风烛残年的纸。

“怎么能是你没保护好她，这件事情要说责任，是我的错才对。这和你无关。”黎清欢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将面上遏制不住的，想要涌现出的丧意以及怒意，像是换脸戏一样给敛了下来。

“不，这不是你的责任。”慕羽林摇了摇头。

“我早该有预料的…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早该有预料？”这句话，黎清欢是真的没有听懂。

“我生下来就是个不幸的孩子，小缘和我那么亲密，怎么能不被我牵连。”慕羽林的声音越来越小，黎清欢几乎是屏住了呼吸，才能够听清楚他模糊的声音。

“十三年前，我被十个乞丐侮辱。”

“十三年后，为什么我最爱的人，也要被我的不幸所牵连。”

黎清欢怔怔的凝视着慕羽林脸上的泪痕，很久很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知道慕羽林的抑郁症和自卑是怎么来的了，也知道他一身的功夫是怎么来的了。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在慕羽林这种不幸到极致的人生前，她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也没有任何资格安慰她，她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恐怖，她无法感同身受，只有怜悯，和无尽的痛苦。

“这不是你的错…”她呢喃道，“这是南宫家的错，是南宫娜叶，还有她那个表妹的错。”

“这是我的错，”慕羽林木讷的摇了摇头，目光垂落在自己苍白的手上。

忽然他猛地攥紧了双手，激烈的像是困兽似的嘶吼了一声，“为什么！！”

黎清欢被吓的一震，低着头一言不发。

癫狂的嘶吼之后，慕羽林陷入了沉默。

像个孩子一样，蜷缩着身体，伸手捂住了脸，呜咽的让人心疼。

“你出去。”他抽噎着呢喃。

黎清欢有些犹豫，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听从他的意愿从病房里面走了出来。

她现在除了帮他缴了医药费住院费之外，不能给他任何的帮助。

她甚至不能告诉小缘慕羽林自杀了，因为她怕小缘会承受不了。

缴了医药费之后，黎清欢在慕羽林的病房外站了很久。

直到双腿酸疼，浑身都酸麻，她才从医院里面走了出来。

病房外，天色已然完全阴暗了下来。

看不见任何的繁星，看不见任何的光亮。

走到停车场，前脚刚刚坐在了车里，后脚，就触到了一双陌生的，让人心底发寒的眸子。

这是个女人。

在她车里，陌生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