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人和人不一样
没什么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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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顾长欢只是望着窗外流动变换的风景不说话,没有表情不过倒也与平常没有什么区别。
顾时恻倒反常了,没有和她搭话,只是静静地开着车,时不时看顾长欢几眼。
气氛压抑得人喘不过气,两人就这样无言到了家。
刚停下车,顾时恻手机就响了起来。还未开口说什么,便看到顾长欢打开车门下了车。
暗自叹口气,接通了电话。
少女下车走进院子里之后,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坐在门口的阶梯上,抬手覆住了脸。
想到宋忱屿那一眼万年的眼神,胸口靠近心脏的那一块儿,忽然久违地隐隐作痛起来。
人在受过伤以后,总是不愿去直视那丑陋结痂的伤疤。
就这样安静地过了好一会,温热的液体终于从指缝里缓缓地滑落,随后越聚越多,裹成一团滴到地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她不断地,拼命地,像疯了一样地,想要变得强大。可她真的变得刀枪不入之后,无论做什么,她都胜券在握。
只有在关于沈晏和顾时恻的事情,她才会一败涂地,直至满盘皆输。
不知道这样过了几分钟,这时候有人拉住了她的胳膊,轻而易举地把她拉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就被横抱着进了屋里,然后被狠狠地扔在了沙发上。
“你又要自暴自弃了是吧?嗯?再吃一次安眠药试试?”
梦魇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客厅里。
顾时恻说着把茶几底下的医药箱打开,然后拿出一个白色瓶子,拧开盖子一倒,无数颗白色药片随之洒在地毯上。
他看着沙发上默不作声的顾长欢,忽然也就冷静下来,在对方没有感情的目光中勾勾嘴角。
“你想死是吧,好,我陪你一块下地狱。”
“你别闹了。”顾长欢缓缓开口,用几近绝望的眼神看着他,苍白地笑了笑,“真相大白了……我明白一切了。”
她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刀,在他心口狠狠划了一刀,温热的液体汩汩地往外流。
顾时恻蓦地愣了愣,随后勾唇轻笑。
“所以这能代表什么?我貌似说过,你一辈子都是我顾家的人吧?”
“外公呢?”
“今早走了。怎么,要去告状?”
顾长欢长叹一口气,欲起身上楼,却又被顾时恻一把按在身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
实在是累得没力气了吧,顾长欢不再有挣扎的意思,闭上眼睛侧过脸,眼睫毛在脸上投落下一大片疲惫的阴影。
就在那么瞬间,没错,顾时恻,心软了。
那些所谓的真心实意,又掺杂了多少水分,多少虚伪,多少目的。
只是过了这么久,他依然没有搞懂,为什么会有人有着那么入木三分的演技,那么像是温柔的眼神。
那么以假乱真的人心。
他顾时恻潇洒一生,不还是败给了顾长欢。
他突然想起他后来很喜欢吃的,包着薄薄锡箔纸的巧克力,拆开了包装,里面的食物就会带着诱人的香味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他的人生并不是那样的,含苞待放的柔软和甜蜜。相反,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更像是创可贴,冰袋,药膏这类东西。揭开拿开,就会看到底下丑陋不堪的,被光鲜亮丽表皮掩饰住的血迹和疤痕。
而他的演技和虚伪是药丸外面包裹的一层糖衣。
许是童年时期父亲大量的谩骂与讥讽,让顾时恻的眼里只有第一名。什么都是第一名。每当拿到奖杯时,顾时恻的感觉既不是骄傲也不是满意,而是多得像甲壳虫一样的茫然和恐慌。
那些虫子密密麻麻地爬到他的背上,痒的要死,又不敢伸手去抓。
可是有了演技,有了虚伪的外衣就完全不一样了。他可以脊背挺直地露出微笑,可以年纪轻轻就在商会里游刃有余,可以无视那些虫子的存在,可以表现出无关痛痒。
可以变成甜蜜又诱人的,芳香四溢的巧克力。
然后他就什么也看不清了。像在一瞬间沉入最深的海底。
“长欢。”
顾长欢微微皱眉。
“看着我。”
闻言顾长欢走些不情愿地看着他,气氛突然就沉寂了。
“还是那句话,你姓顾,不姓宋。”
“所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承认一切对吗?”
顾时恻松开抓着顾长欢的手,坐在了她旁边。
用尽全身力气坐起来,下一秒又落入一个怀抱。
可以感受的出,那个人是紧紧地抱着自己的。
“如果你当初没有告诉我,我不是顾明烨的女儿,那该多好。”顾长欢轻轻闭上眼睛,手搭上他的肩膀,“那样我就可以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这些,没有那么多痛苦了。”
“可是你还是毁了我的一切。”
“我的家庭,我的生活。”
“只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是清醒的,但她也是迷糊的。
顾时恻也没有回答,静静地听她呢喃。
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也安静了。
顾时恻的指尖触碰到顾长欢的头发,觉得那过分柔软了,如同在他身上割下一块肉来,细密的血管绽成玫瑰,是一种淋漓而张扬的美丽,撩拨得他耳边轰然作响,脱轨的火车从心脏表皮开过去,轮胎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因为……”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