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记住生命中不期而遇的温暖
我也会记得大雨磅礴没有带伞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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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顾长欢打开门的时候，见到的是姜墨远以及姜絮。
“外公，妈。”
两人稍稍点头，坐在沙发上。
顾长欢只是静静地沏茶。
“小欢，你想好了吗？”
良久以后，姜絮才开口。
“想……什么？”
“接受你的亲生母亲，段小媛。”
“接不接受又能怎么样呢。终归改变不了她是我生母的事实。”
望着自家女儿微红的眼眶，姜絮那种歉疚感又上来了。
“我已经熬过来了。”
熬到一部分的自己死去，熬到脱胎换骨。
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过去的呢？
原先我的日子过得单调却有趣，有很多想做的事或想完成的心愿。等到和沈晏待在这个如诗如画的地方以后，依旧初心未变，连最普通的呼吸都觉得很有意义。
只有好好地过下去，才能不留下任何遗憾吧。
……
酒店。
顾长欢照着地址按响门铃，开门的是宋忱屿。
“……小欢？”
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屋里的妇人听到这个名字也连忙走了过来，随即就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
“小欢，你怎么来了？”
“……你们，住酒店。”
这不是疑问句，更像是用陈述的丝毫没有起伏的语句说出。
在走廊灯光的照耀下，她的皮肤白皙而细腻，桃花眼里像藏着一汪缱绻的海洋。
“对啊，小欢。先进来。”
顾长欢点点头，随段小媛坐在了沙发上。
“你怎么会找来这里？是姜絮告诉你的？”
“搬过来……跟我一起住吧。”
别扭许久，顾长欢才开口，有些不太自然地别开目光。
“什么？”
“妈。”
听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开口叫的那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段小媛感觉眼泪都要冒出来了，心里涌出酸甜交杂的难过和欢喜。
这是梦吗？
不过虚幻的梦境抑或是确切的现实都已经不重要了啊，重要的是长欢终于肯亲口叫一声妈了。
“和哥，一起过来住吧。”
顾长欢垂眸，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在脸上投落出一片柔和的阴影，像被风拂过的青草像蒲公英的绒毛像展翅的蝴蝶。
“不了，小欢。”段小媛笑了笑，“其实我们这次回来，只是想解开心结。如今你已经承认妈妈了，我已万般感谢上苍，把我的女儿又还给了我。妈妈不是不想，只是不能在这里住下。”
见顾长欢没反应，段小媛接着说道：“伦敦的公司，妈妈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今晚陪你们吃顿饭，明天我们就要动身回去了。”
“那……那今晚来公寓吃吧。就这样了。今晚七点。”
顾长欢说完便起身，未等段小媛反应过来便开门离去。
她怕多待一秒，她真的会哭出来。
……
回到公寓，他们已经走了，剩下沈晏一个人在看电视。
“诶，小欢，你回来啦。”
顾长欢坐到沈晏身边，“嗯，我回来了。”
“怎么样？你跟……阿姨说了吗？”
顾长欢点点头。
“我让她今晚来这儿吃饭。明天她就要回英国了。”
“嗯，好的。”
两人相顾沉默了一会儿，顾长欢便开口：“热吗？”
“啊？我不热呐，你刚刚从外面回来很热吧，我去开空调。”
“没事，我也不热。”
对方轻柔的嗓音和灿烂的笑颜都具有强大的杀伤力，原本自认不是声控也不是颜控的沈晏忽然觉得脸有些疼。
一动不动地看着顾长欢解开衬衫的第一枚扣子，细心地把七分的袖口卷了起来，沈晏不知怎么的，心跳就加快了速度。
好像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会觉得很好看。
不过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坐着或站着，在他看来也像一幅精致的画报一样。
这样的喜欢，简直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
长欢从外表上看起来像是有点冷淡的人，实际上对方的内心却是相当温柔而体贴的。
只不过，对方的那种温柔和体贴，如果不是与她关系足够亲近，观察得足够仔细的话，就很难发觉。
顾长欢的温柔，向来都是细致而微小的。就像是春天里最和煦的微风，若不是看见了枝柳的颤动，若不是耳旁的碎发拂过了面颊，就无法深切地感受得到。
但在沈晏这里，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心一意溢出来的温柔，特别明显。
哪怕以前都孤傲冷淡，遇见他以后便笑颜如花。
世界上有另一个人，能体会他的感觉，不用说不用问，就明白就了解，每一刻都像永远。
“小欢。”
“嗯？”
“你说，喜欢一个人却无法很好地去守护，害对方一次次地遭受伤害，那会是怎么样的一种心情呢？”
他并不明白。
或许只有长欢才深切体会过。
“很绝望。”
大概就是她所实实在在地感受到的，既愤怒又自责却又隐隐约约感到无能为力的这样一种，接近于绝望的心情。
扭曲，旋转，破坏，重组。
撕裂，黑暗，疯狂，痛苦。
最后于绝望。
世界的面目早已扭曲，曾经的自己早已在痛苦和疯狂中消亡。
血色的彼岸花在盛开着，过去的自己渐渐变得透明。
在这个扭曲的世界寻找着崩坏的自我，无法救赎的自我在孤独的陷阱中独自徘徊。
生与死的界限已模糊不清，或许早已忘却的疼痛，但为何心却流血不止，戴上假面的自己无法在感觉到温度，那此时滴落的又是谁的泪水？
如果伤害别人可以保护我重要的人，那么我愿意去做。
顾长欢却只觉得鼻尖的酸意越发浓烈起来，只能抬起手揉了揉鼻尖，将自己的情绪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渐渐想出了神，沈晏微微叹了口气，抬起手揽住了对方的腰。
沈晏转过头，正对上顾长欢浓黑如墨的瞳孔。
他稍稍向前凑了凑，能在少女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小欢，一切都已经过去啦。”
“我会好好爱你的，这辈子也没有什么会再让我们分开了。”。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