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医院一别,李雨婷更加牵挂魏小峰,一方面牵挂他的工作和生活情况:作为一个残疾人毕竟行动不方便,在单位和家里有没有人照料?他虽然有英雄的光环,但时间长了终究会被世人淡忘,时光也会让英雄变成世人眼中的普通人,他在外面会不会受到别人的歧视?另一方面她也牵挂着他的学习和备考情况:他工作忙不忙?有没有时间学习功课?学习有没有什么困难?学习的效果怎样?她几乎每星期都要给魏小峰写一封信,问长问短。魏小峰总是回信说一切都好,并说自己不仅工作顺利,生活有父母照顾,而且还报名参加了单位开办的业余高中补习班,每天晚上都在坚持上课。他说车队对他挺照顾的,现在只让他上白班,没有安排值夜班,晚上有充足的时间学习,让她不用担心。
......
好不容易熬到寒假,李雨婷匆匆回到了工地。她晚上才到家,第二天早上吃完早餐就要去局小车队找魏小峰。
“昨晚回来还不嫌累啊,不在家休息,一早往哪里跑啊?”此时已是分局总工程师的李华平见女儿放下碗筷就要出门,便问道。
“爸,我去找我们同学玩。”李雨婷回答道。
“能给爸说说,去找哪位同学啊?”李华平进一步问道。
“爸,我找哪位同学您就甭管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您管那么多干嘛!爸......”李雨婷撒娇式地拉着父亲的手说道。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去找谁,是去找魏小峰吧?”李华平问道。
“您都知道了还问我啊!”李雨婷说道。
“你找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去找他。”李华平说道。
“为什么啊?他可是战斗英雄呢?”李雨婷说道。
“他是战斗英雄不假,我非常敬仰他,但你作为我的女儿就是不能去找他!”李华平十分坚决地说道。
“为什么啊?为什么啊?爸,您要讲道理啊!是因为他没考上大学?还是因为他是残疾人?”李雨婷连问父亲几个为什么。
“你别问那么多为什么,就是不能和他交往!”李华平依然坚持说道。
“爸!您真是太不讲道理了!”李雨婷生气地甩开了李华平的手。
“雨婷,你就别跟你爸闹了!你爸说的自有道理,你就不要再和魏小峰交往了。”徐曼也在一边说道。
“爸、妈,你们都怎么啦?过去你们不是都对他挺好的吗?为什么现在你们又不让我与魏小峰交往啊?我爸有什么道理可讲啊?你们知道魏小峰有多优秀?对我有多好吗?”李雨婷委屈的差点掉眼泪。
“我不管他有多优秀,也不管过去他对你有多好!但你只要是我的女儿,现在就不能和他交往!”李华平也生气地说道。
“爸,您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和魏小峰交往您就不认我这个女儿啦?至于有这么严重吗?”李雨婷睁大眼睛问道。
“好啦好啦!你们两人都不要说了!老李,女儿刚回来,就让女儿安静一下,不要和她再吵了!雨婷你也不要再犟了!你爸都是为了你好。你知道魏小峰是谁的儿子吗?”徐曼见父女俩谁也不让谁,各说各有理,担心会越吵越烈,只好站出来解围了。
“他是谁的儿子?”李雨婷问道。
“他是魏静波的儿子。”徐曼说道。
“魏静波是什么人?他是魏小峰的父亲又怎么啦?”李雨婷不解地问道。
“魏静波是你爸的老同学,也是你爸过去在学校和那场政治运动中的‘死对头’,曾以莫须有的罪名整过你爸,害得你爸差点被学校开除。到东江工地后,也一直没放过你爸,他借着担任局政治部主任和党委副书记职务的权力,一心想压垮你爸。幸亏这场运动结束的早,魏静波也得到了应得的下场,受到了撤职处分,否则你爸爸永远也翻不了身!”徐曼对李雨婷说道。
“原来是这样,我是说爸怎么突然忌讳我与小峰的交往呢!哪他为什么要整我爸呢?”李雨婷问道。
“原因很复杂,一言难尽。也许是你爸一直比他优秀,他心生嫉恨,也许是政见不同吧?总之事情都过去了,说什么都没意义了!”徐曼说道。
“那你们早就知道小峰是魏静波的儿子啦?怎么现在才说呢?”李雨婷问道。
“我们也是魏小峰当了英雄后才知道的。经过报纸和媒体的宣传,现在整个工区都知道魏小峰是魏静波的儿子。当然魏静波是魏静波,他受处分与魏小峰无关,魏小峰还是好样的!”徐曼说道。
听母亲徐曼这样一说,李雨婷不禁沉默下来不做声了,似乎进入了矛盾和思索之中。
“你好好给雨婷说说吧,女儿任性都是被你给惯的!我要上班去了!”李华平说完提着公文包走出了家门。
母女俩在家沉默了一会儿,李雨婷先说话了:“妈,您一定要听我把话说完,我说了您别不高兴。”
“有话你说吧!妈听着。”徐曼说道。
“我觉得魏静波和我爸的事对我与小峰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们上辈的恩怨是上辈的恩怨,总不能让我们做下辈的继续延续吧?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再说事情都已过去了,这也是当时的历史条件和政治环境造成的,现在该自食其果的也得到了相应处理,我爸也平反了,也得到了他应该得的东西。历史是公平的,会做出正确的选择,我们就不要老纠缠这些事了。您刚才也说了魏静波是魏静波,魏小峰是魏小峰,魏小峰是好样的,为什么不让我与他交往呢?依我对魏小峰的了解,觉得他将来是会很有出息的。再说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了,您忍心把我们分开吗?”李雨婷一口气把自己的理由说了出来。
“但你爸的心结总打不开。”徐曼说道。
其实徐曼作为一个女人,更作为一个知书达理的女性知识分子,她最懂女儿的心。她过去也是这么过来的,当时她与李华平交往的时候父母也是坚决反对的,认为徐曼是书香门第出生,而李华平是农村的孩子,门不当户不对。但徐曼却第一眼就看中了憨厚朴实好学上进的李华平,硬是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李华平。徐曼最知道女儿的脾气,她认准了的事是很难改变的,她也知道一个女人如果真的深爱上了一个自己心仪的男人是会不顾一切的,天下又有几个父母犟得过自己的儿女呢?但从内心来说,她也是不愿意李雨婷与魏小峰有恋爱关系的,她的观点早就和女儿说过了,但她也知道女儿的脾气,对李雨婷要做的事情硬拦是拦不住的,只有顺其自然了。
“妈,您就帮忙我做做爸的工作吧,我想他的心结总有一天会解开的。”李雨婷用央求的语气对徐曼说道。
“你啊!真不听话,我也没办法了!”徐曼无可奈何地说道。她太爱她这个宝贝女儿了,她也不想因此而太伤女儿的心,她觉得她应该尊重女儿的选择。
李雨婷最后到底还是没有听从父母的意见,她真的放不下魏小峰,她还是决定去找魏小峰,她有好多话要对魏小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