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晓雪独自回到江城市之后很快联系上了常江河,并告诉他自己已经到市水利局报到了——柯晓雪报到的时间比常江河晚两天。
作为同班同学,又是自己的女朋友,常江河回东江工程局报到的时候本想让柯晓雪与自己一同提前回来。但是柯晓雪毕竟心中尚存有怨气,执意不肯,说还是与分配到市水利局的同学一起回来报到吧。早在大学即将毕业的时候,她就对常江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一直希望常江河能随了自己的心愿,一起分配到江城市水利局工作。她有自己当副市长的父亲为背景,两人安排在水利局机关工作应该是没有问题的,然而常江河却一门心思地要回东江工程局工作。
她与常江河相恋已经快两年了。除了他们俩人的同乡关系——都由同一座城市——江城市考入大学,因而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之外,柯晓雪更看重的是常江河的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和作为班长在同学中的魅力和威信,还有常江河那高大帅气的形象和朴实稳重的性情。
柯晓雪的家庭应该是很优越的,父亲是江城市的副市长,母亲也是一名知识分子,在市财政局工作。柯晓雪作为独生女,从小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一直接受着良好的教育,琴棋书画都有所学,在上大学前就是学校的文艺积极分子,但高考志愿偏偏要考理工科,她认为文艺只是爱好,选择职业时还是要考虑其现实性和实用性,她觉得学理工科专业更让人感觉踏实和有专业感,因此报考了理工科院校,被华北水利水电大学录取。
四年大学,那么多的男同学追过她,她一个人都没看中,偏偏钟情于常江河。近两年的恋爱生活是甜蜜而浪漫的,但常江河在毕业分配问题上,对她的好意近乎于“无情”,偏偏不领情,怎么说都不愿意与她一起进入市水利局,执意要到东江工程局,这让她十分的委屈和难过。她知道,江城市家门口的这个东江工程已经完工,如果常江河再回到东江工程局,肯定会被安排到偏远的地区去修水电站,她实在不能想象,今后与常江河的婚后生活是那种一年只能见一二次面的那种牛郎织女的生活,自己的父母也绝不会同意女儿过这样的婚姻生活的。她也觉得应该找常江河好好谈一谈了。
她回来后,很快联系上了常江河,并将常江河约到了江滩公园。
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映照着东江江面一片金黄,由于东江工程的建设,形成了一座拦河坝,使下游的江水变得平缓而安静。沿着宽阔的江面向对岸望去,群山叠障,陡壁纵横,风景这边独好。
柯晓雪与常江河并肩沿着江滩公园台阶下行,走近江边柔软的沙滩上,柯晓雪索性脱去了凉鞋,用手提着赤脚走在沙面上。
“小心脚下的坚石和碎玻璃扎脚!”常江河提醒道。
“你现在这么关心我啦?”柯晓雪说道。
“我当然关心你啦!”常江河说道。
“你要真关心我就应该为我着想,听我的劝!”柯晓雪说道。
“晓雪,其它什么我都可以听你的,唯独这件事你得尊重我的选择!”常江河说道。
“江河,你要我尊重你的选择,你想没想过我的感受?我是那么的爱你,多少次憧憬过我们未来的生活:我无数次的想象,我们都分在一个单位,一起上下班,今后如有了小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周末上公园,看电影,多么幸福啊!”柯晓雪说着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晓雪,我也很向往这样的生活!过这样的生活确实很幸福,可以说好多人都梦寐以求!可是,我是水电工人的后代,身上流淌着水电工人的血脉。我从小生活在建设工地,目睹了父辈们的艰辛与辉煌,接受着他们的熏陶与教育,肩负着父辈的嘱托!且已习惯了工地风餐露宿的生活并对这些都产生了深厚的情感!搞水电建设也是我儿时的理想,也向父辈们承若过!现在大学终于毕业了,应该接过他们的旗帜了,这个时候我是不能当逃兵的!”常江河激动地说道。
“江河,只要你改变主意,我所说的幸福生活就可唾手可得!你不用马上到水利局来工作,可以给你时间思考,考虑好了,我父亲可以想办法通过调动的形式将你调到水利局来。”柯晓雪说道。
“晓雪,我不想骗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理解,我也非常感谢你对我的这些安排和一片良苦用心!可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到市水利局来上班的,我的事业在水电建设工地,也希望你能理解。”常江河说道。
“你非要去电站工地不可吗?难道缺了你一个,电站就修不起来了吗?你说你的理想,理想是可以改变的啊!在哪里都能为国家做贡献呢!你说你有承诺,承诺也是可以根据情况来改变的,国家的政策还经常变化呢?难道你就不能为了我而改变一下吗?”柯晓雪急切地说道。
“晓雪,你就不要再勉强我了,我主意已定,单位已经安排我到鄂西电站工地去了,可能过两天入职培训完就要走了。你要多保重!”常江河说道。
见常江河说的这么坚决,柯晓雪眼里含满了泪水,她紧紧地咬着嘴唇低着头沉默了。
一会儿,柯晓雪抬头说道:“好吧!所有的话算我白说,你好自为之!让我们都冷静冷静吧!再见!”说完,她快速穿上自己的鞋子,抹着眼泪转身向江岸方向跑去。
“晓雪晓雪你听我说……你先别跑……”常江河边喊边跟着追过去。
待常江河跟上来的时候,柯晓雪已跑出了江滩公园,进入江城大道,上了刚刚到站的公汽。
常江河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公汽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