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希孟一路风尘仆仆,带着九个跟随,终于来到沧州牢城营,一打听草料场的位置,就赶往那里。
山神庙附近的酒家,是林冲经常过来打酒的地方,这里的酒并不是很好,比起汴京孙英正店贩卖的酒,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林冲的酒瘾上来,哪里还顾得上酒质好坏。
“店家,先上一坛酒,来两个馒头,然后帮我把葫芦灌满。”林冲吩咐道。
“好嘞!小二,上最好的酒,好生伺候林官人。”掌柜笑吟吟地吩咐。
林冲找了一处门外的位置坐下,边喝酒边观赏路上的风景,酒家就靠近官道,来来往往的客商很多。
此时从远处来了一队马队,慢慢骑着,悠哉悠哉,为首一个少年,唇红齿白,眼睛乌溜溜地到处看着,林冲被这个富家子弟吸引,后面跟随九个家丁,这少年的家世不错,一看那穿着,就不是一般的人。
林冲喝了一口闷酒,心中愁烦,想当初,他少年得志,得到周同的真传,在汴京也是不世出的一流好少年,汴京的少年以模仿他的打扮为自豪,多少女子对他投怀送抱,真是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娶了张教头的女儿,那是汴京一枝花,羡煞旁人,可惜那种得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喝了一大罐酒,林冲微醺,那少年已经来到面前,落马,将缰绳交给店家。
“随便点,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小少年豪爽地一挥手,那些跟随高兴得坏了,肚子很饿,可以放开肚皮吃,小主子那么大方。
少年注意到了林冲,他瞅着林冲看,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好一个威风的汉子,可惜额头上刺字,虽被头发遮住,还是能够看清楚的,这是一个配军。而且精神状况不佳,面色委顿,一张应该还算俊俏的脸因为遭受困难变得有几份苍老。
少年看到林冲笑得更欢了。
林冲见少年瞪着他的刺字看,心中好是窝火,这厮真是没礼貌!有钱了不起?真是没教养。
可是少年笑嘻嘻地坐在他的对面,那么多座位不坐,偏偏坐到自己对面,让林冲极为火光。
尤其看到这个少年长得还如此俊秀,堪比少年时的自己,年少多金,有钱有势,这一对比,让林冲又生一份闷气,但是记得师父的嘱咐,凡事一定要忍耐,虽然很不爽,他也没有发泄出来,吃完酒肉,他站起身,架着那杆长枪,挑着一葫芦酒准备离开。
少年向他招手,“敢问是林教头?”
林冲心中一动,这少年认识他?冷冷说道,“不认识!”
“呵呵,有个很美貌的娘子托我送信,如果不是林教头,那就算了。”这少年就是王希孟,来之前就去张教头的家,问林娘子需要带什么口信,因为他有可能会去沧州,林娘子就写了一封书信。
林冲心中大喜,终于有娘子的来信,急切地说道,“在下正是林冲。”
“那就对了,林娘子要我把信交给你,谁知正好在路上见到,真是有缘。”王希孟从包裹中拿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林冲急切地抄在手中,撕开封皮,把信拿出来,林冲读过几年书,颇识得几个字,仔细浏览,上上下下看了几遍,他脸上流露出急切加兴奋加欢悦的表情,相必信中内容让他心情起伏。
“多谢!”林冲看了信,对王希孟的态度好了很多,信中说了,林娘子已经住在岳丈家中,而高衙内得到报复,被人剪掉命根,再也不曾上门调戏骚扰。
“真是上苍有眼,我林冲有福啊!”林冲的环眼泛出泪花,一把抓住王希孟的手,“小兄弟,请告诉我详情。”
林冲迫不及待想知道更多的事情,自从发配沧州,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这一年多来,都是在苦苦煎熬中度过。
王希孟感受到林冲的激动,但是这里人多耳杂,详说事情不太方便,“林教头,别急,我还没吃饭呢,等我吃完了,再跟你好好说道。”
林冲只好按捺心中的急切,再次坐了下来,看着王希孟叫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林冲平时想吃而吃不起的菜肴。
“一起吃,别客气。”王希孟招呼道,看来跟林冲确实有缘,一来沧州城就见到了。
林冲看着桌上的酒菜,眼冒绿光,这些菜已经一年多没吃了,只是路过柴进府上时,才吃了几顿好的,缺少油水,他的身体状况也不佳。
林冲是个有修养的武者,看到满桌子菜都能按捺住渴望,微笑道,“小官人吃,我已经用过了。”
王希孟知道他放不开,只好说出跟他的渊源,“周同老前辈是我的忘年之交。”
“什么?师父是你的忘年之交!”林冲震惊·,要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师父老人家的法眼。
“武松正在舍下做护院,是我的二哥。”
“武师弟是你的好兄弟?”林冲惊动了。
“对,所以你跟我客气什么?那就太生份了。”王希孟撕扯一根鸡腿递到林冲的面前。
林冲知道这些信息还有什么不信的,心中大喜,这少年来了,那绝对会带来很多好消息,这一年与汴京音信隔绝,什么都不知道,他迫切想要弄清楚情况,当下再也不推辞,抓起鸡腿就啃了起来。
王希孟招呼他的跟随,“多吃肉,少喝酒,放开肚皮吃,看看你们瘦的,我都不想收留你们。”
“头,你放心吧,会让你心痛的。”那伙人正吆五喝六地大吃着,对王希孟很随便。
林冲很奇怪这个少年的跟随怎么如此随便,就像是老朋友一般。
“还不知你的尊姓大名?”
“在下王希孟。”
林冲在脑海中一直回忆这个名字,完全没有印象,这是汴京那家贵公子?一般来说,十岁左右孩子都是他林冲的拥趸,如果是超级粉丝的话,他应该见过,但是这个少年他确实没有印象。
“林教头没见过我,我是一年多前才到汴京的。”
王希孟一解释,林冲就释怀了,那就是没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能跑这么远来送一份信,看来我林冲的大名影响力还是很大的。
当初在汴京,豹子头林冲的威名没有多少少年是不知道的,一能打,这还是其次,最主要还很帅气,一种很别致的帅气,阳光的美感,能文能武,真是不可多得的八十万禁军教头。
林冲想起当年的风光,那叫一个自豪,也许这个少年是因为仰慕自己而来送信,可以理解。
两人将一大桌子菜吃得干干净净,当然吃得最多的还是林冲,林冲酒足饭饱,豪情满怀,真想寻一处施展一下枪法。
“走吧,去草料场。”
王希孟把几个跟随安顿在酒店,等他忙完再带他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