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太心软了,”巴尔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什么样的父亲,就有什么样的儿子。这小子和奥索一样命大,用不着这样惯着他。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收敛一些。”
斯皮尔听了这话笑了,其实奥索也是这么说的,但他岂能真的不管老朋友的孩子呢?
“不说他了,等我将大地之怒准备好了,你就去破坏火塘。若是破坏不了,就退而求其次,破坏火晶石的仓库。我用大地之怒制造混乱,差不多后就过去与你汇合,没问题吧?”
“听你的,”巴尔耸了耸肩,感慨道,“如果让学院的学生知道你像做贼一样前来袭击,不知道会不会有损你的英雄形象。自从巴拉塔斯之战之后,这是你第一次施展大地之怒吧?”
“不要再提那个名字!”听到巴拉塔斯峡谷的瞬间,斯皮尔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愤怒地嘶吼了出来。他激动得全身僵硬,差点没维持住法阵的充能。地洞也变得有些不稳定,泥沙哗啦啦地从空间顶部落下。
而巴尔晃了晃头盔,抖落头盔上的土块后,以复杂的眼光望向了瞪着他的斯皮尔,手摸在剑柄之上,似乎做好了随时打一架的准备。
片刻之后,地洞重新恢复了稳定,似乎是斯皮尔冷静了下来。他动了动嘴唇,长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巴尔。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你不明白,那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有多少个夜晚我从梦里惊醒,看到的都是那一双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为了摆脱这个噩梦,我不得不离开孟普斯特,在坎达建立了魔法学院。我想为大陆的和平尽一份力,这样多少能弥补一些我的罪孽。”
巴尔摇了摇头,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囊,往嘴里灌了几口酒。他本想问斯皮尔要不要来点,但想起他一向不在办正事时喝酒,便将话咽了回去。他将酒囊收回怀里,想上前拍拍斯皮尔的肩膀,但由于身高问题,只拍到了他的后背。
“斯皮尔,这件事都过去二十多年了,你也该走出来了。战争从来就不是某一个人的责任,我和学院的人都不认为这是你的错,你可是保护了整个孟普斯特的英雄。如果不是你的禁咒吞灭五万士兵,孟普斯特东面的大片村庄都会卷入战火,死伤的民众少说也有这个数字的十倍。我和许多人一样,是佩服你的功绩,才到坎达去助你一臂之力的。”
说到这里,巴尔一副缅怀的神情,又灌下几口酒。
“如果之前你愿意夺下坎达的国王之位,我们就不用放弃在坎达二十年来的根基,流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克鲁尔是一片野蛮的土地,这里的人都对我们抱有敌意。如果你找不回当初的果决,我们是没法赢得和平的。”
巴尔的言外之意是要对殇部落斩草除根,他担心破坏了火塘,不会让殇部落善罢甘休,反而会激起他们的仇恨,让他们在这里新建的学院永无宁日。
“我懂的,我都懂的,巴尔,”斯皮尔看着眼前越来越亮的魔法阵,痛苦得就像要哭出来一样,“我知道有时候杀戮是必要的,但它也容易让人上瘾。你明白的,一个控制不住,名正言顺的反击就变成了屠杀。一会你在达成目的前提下,尽量手下留情吧,杀戮是有报应的。”
“可笑,我才不信这套,只有弱者才会害怕报应,”巴尔对斯皮尔的说法嗤之以鼻道,“再说,你以为手下留情对一名战士是仁慈吗?这些部落人可没有照顾伤患的习惯,他们会把伤残的战士当成垃圾抛弃掉,让他们痛苦的自生自灭。对我们矮人来说,一剑将敌人杀死是对他们的敬意,故意给他们留下口气是极大的侮辱。”
魔法阵的聚能进入了第二阶段,斯皮尔以蒂娜之意在法阵上点了几下,使法阵内部产生了一个嵌套法阵,然后自嘲地一笑。
“哈哈,你说得对,我确实有点可笑,但你就当包容一个魔法师的怪癖吧。虽然这些战士活着未必比死了强,但只要不是死在我们手上就好。”
巴尔以矮人特有的狡黠表情笑了笑道:“没问题,反正我也没打算下狠手。这些部落人丢弃伤患的作风太恶心了,若是有矮人部落这么做,把他们碎尸万段都是轻的。我就按你说的做,给他们留口气,不能让他们死得那么便宜,嗄哈哈哈……”
斯皮尔见巴尔一副欠揍的嚣张表情,知道他这么说,其实是同意不对殇部落斩草除根了。斯皮尔的嘴角微微上扬,暗中作了点小动作,岩顶上便悄然落下了几块沙土,刚好落入了巴尔张开的嘴里。
“啊呸、啊呸!”巴尔的笑声戛然而止,狼狈地吐掉了嘴里的沙子,大骂道,“老不死的,别以为在地下就可以欺负我,回去后我一定要狠狠把你揍一顿。”
虽然巴尔的语气很凶,但斯皮尔知道他其实并不会动真格的。在即将战斗的时候,通过互相捉弄,可以缓解紧张的气氛,这是他们一贯的默契。
“巴尔,我的老伙计,刚才绝对是个意外。就算我要捉弄你,也得来个高阶流沙漩涡,才配得上你疾风剑圣的实力——我怎么可能想到,区区几粒沙子,也能对你疾风剑圣产生威胁。如果你实在要为此揍我一顿,我也只好认了。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恐怕不够你热身的,只能让岩石巨人代我受罪了。你放心,它任你打,绝不还手。”
斯皮尔召唤的岩石巨人自然不是普通档次的,其坚硬程度和恢复能力足以让巴尔毫无想法。即便巴尔全力施为,也没有办法在岩石巨人召唤时间结束前将其灭杀。
对付这种召唤物的正确做法是杀掉召唤者,或者切断它与召唤者之间的连接,巴尔只有脑子抽了才会和这种攻城拔寨的家伙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