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曼宁百步之外，有两个人正在夜色中步行。带头的是一身白袍的萊娅，她的外貌与三年前变化不大，但却长高了一些，白袍显得有些短了，只能遮住她半个小腿。

她手里握着水晶魔杖，发出淡淡的光芒，照亮了几步之内的环境，让他们不至于摸黑前进。

在萊娅身后的是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他穿着全覆式的白色铠甲，戴着头盔，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身后挂着一把双手金属大剑。

“你变了。”

白甲男子淡淡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听到这话，萊娅的脚步顿了一下。

“对不起，马卡斯大哥，但是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旱灾太严重，村里的食物很紧张，不能再收留哪怕一个人了，不然这个冬天会饿死人的。”

“我是说，你变了。”被称为马卡斯的白甲男子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萊娅停下了脚步，回头辩解道：“我没有变，只是因为承担整个村子的命运，才不得不这样做。”

马卡斯和萊娅对视了一会，开口说道：“是因为兰特的死吧。”

听到兰特的名字，萊娅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好半晌才缓了过来，目光投向了旁边。

“不，小虎的死，只是让我学会了量力而为。我帮助弱者、追求和平的想法没有变，只是我不愿意为自己的想法，继续拖累身边的人。”

马卡斯轻轻摇了摇头，似乎不太满意萊娅的答案。

“光明是要付出代价的，不但要牺牲自己，还要牺牲自己身边的所有人。”

“不，我做不到，不要再说了。”萊娅的呼吸变重了。

“你做得到，在那个植物人身上，你投入的晶石可以养活几十个人了，为何现在连一个人都不敢收留了呢？”马卡斯没有就这样放弃，继续逼问道。

萊娅感觉自己的胸口被什么堵住了，平复了一会后，她才能重新说出话。

“那是因为，当初我还没醒悟。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不会救他的。”

“是这样吗？”马卡斯死死盯着萊娅的眼睛，质疑道，“如果你真这么觉得，完全可以让他自身自灭，过冬的粮食也不用发愁了。”

“不可以！”萊娅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反应之激烈让她自己都有些吃惊。

“回去吧。”

马卡斯没有继续劝说萊娅，两人沉默地继续起行。

往树林深处走了一段后，萊娅突然停了下来，抬起了戴有编织手环的左手。

“生命之树啊，请为我们敞开道路吧。”

她的话音刚落，在茂密的树木之间，地面突然分开了，出现了一条低于地面的长长通道。

萊娅踏入通道时，却没见马卡斯跟上来。

“你先回去吧，我再在林子里巡查一会。”

萊娅听到马卡斯这么说，心情愈发沉重了。

马卡斯大哥，你一定很失望吧，为什么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宁愿你骂我几句，也不想你憋在心里。

我也想像你期待的一样，帮助克鲁尔的每一个难民，但现在，我都不知道村子里一百零三个人该怎么过冬，又怎么去帮助更多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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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禁之林的深处，有一片隐藏起来的地区，其中大片的树木被砍伐，取而代之的是不少漂亮的石质建筑。

其中有一座三层的圆形建筑，顶部是半球型的，墙面是光滑的灰色石头，浑然一体，看不到石块间的缝隙。

晨曦之中，有一个须发皆白的鹰钩鼻老人，拄着拐杖朝建筑的大门走来，他的背有些驼，脚步也显得有些沉重。

建筑的墙面，突然出现了许多透明的小圈，使光线进入了建筑之中。厚重的木门也缓缓分开，发出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欢迎你，图书馆最高管理员，戴维·克拉克。”

被称为戴维的老人，迈进了图书馆里。他每天最期待的时候就是这一刻，因为当成百上千册书籍各从其类，整齐排列在书柜之中时，这种肃穆之美，是最让他陶醉的。

然而……这一切只是他的幻想。

当他踏入图书馆时，书架空空如也。屋里的书籍长着虚化的手脚，书脊上还插着一对袖珍的小翅膀。它们有的在地上跑，有的在桌子上爬，有的在空中飞，更多的围成圆圈跳着舞，热闹得不亦乐乎。

当他们发现戴维的到来时，立即恐慌了起来，天上地下到处乱窜。或是摇摆着小腿，或是拍打着与身材不成比例的小翅膀，争先恐后地朝书架涌去，但由于飞得太乱，许多书籍被撞到了地上，又挣扎着重新起飞，好半天都回不到书架上。

看到这乱哄哄的情景时，戴维的胸膛慢慢鼓起，又缓缓收缩了回去。

“不和你们计较，不能弄砸今天述书的心情。”

嘟囔了一句后，戴维走向了一条走廊，但前脚突然一滑，身子向后栽倒。他本以为这次肯定会摔得很重，但却在碰到地面之前停住了。因为这时出现一个飞行的小身影，钻到了他的下方，托住他的背部，举起了他的半边身子。

这个身影十分袖珍，她的身子仅有人类的小臂那么长，面孔十分精致，耳朵尖尖的，一头深蓝色的卷发；她穿着花叶编成的衣服，身后扑打着一对蜻蜓般的羽翼，显然是一个小精灵。

戴维站稳之后，小精灵忙不迭地飞到了他面前，一脸紧张地向他道歉。

“对不起！戴维大师。都是我的错，求你不要责罚它。”

戴维低头一看，地下有一本《约贝尔地形》傻站在那里，看来它就是害得他摔倒的罪魁祸首。

看到《约贝尔地形》笨拙地将身子转来转去，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戴维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初真不该听你的，什么把图书赋予书灵可以方便管理。结果呢？每天都让我看到它们上蹿下跳的样子，破坏心情就不说了，这次还差点把我摔死！”

小精灵垂着头，一脸委屈地帮书灵们辩解道：“可是……它们白天还是很乖的，学生们也很喜欢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