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寒已经听不见殇继说话了，她只感觉到精神力再一次朝空中上升。她习惯性地做好了迎接冲击的准备，但她等待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隔离层的反弹之力变得可以忽略不计，稍稍迟滞了一下她的精神力，便变得无影无踪。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不断上升，一直到了另一个空间。

这个空间非常明亮，如同白昼的阳光，与之前意识海的淡淡幽光截然不同。

在这片崭新的空间里，有十余个光点，如星星一般闪闪发光，从这些星星上，落下了许多发光的碎屑，被星空与意识海间的通道吸入，缓缓飘落在意识海上。

冲击隔离层时对精神力造成的损伤，此时也全部消除了。

巴克寒原本有些黯淡的意识海，重新变得凝实起来，只要轻轻催动精神力，它的波动比先前剧烈几倍。

两片空间的通道逐渐扩大，似乎只要再过若干时间，隔离层便会完全消失，使两片空间彻底融合在一起。

巴克寒开启第一星系的时间，其实还不到一分钟，只是因为太过煎熬，使时间显得极其漫长。

殇继见巴克寒的表情不再痛苦，知道她已经成功，便默默地将双手从法阵上移开了。但他依然坐在那里，闭上了眼睛，专心催动着精神力，冲击着自己感受不到的隔离层。

又过了一分钟，精神力告竭的无力感出现，他才无奈地停止了下来。

他用最后一点精神力，在手里凝聚出一个火元素团，与之前没有什么变化。

“失败了。”

虽然这种结果在殇继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有些失望。

“没关系，不是还有二十多次机会嘛。”殇继安慰了一下自己。

若能一举成功，他让井仇帮忙不就好了，何必教这么多的孩子？

平复了心情后，殇继重新睁开眼，让他有些诧异的是，朱莉安娜居然已经离开了。巴克寒刚突破的时候，记得她还在房间里的。

连招呼也不打一个，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开启第一星系之后，意识海的变化是自然而然的，并不需要刻意操控。殇继见巴克寒还没睁眼，本想将她叫醒，但见她一脸陶醉的样子，不忍破坏她的美梦，便又多等了几分钟。

直到巴克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殇继才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啊？”巴克寒轻呼了一声。

她放松了太久，一时没回过神来，盯着殇继的眼睛看了一会，才想起了刚才她在开启第一星系。

“卡尔老师，我看到了很多光，是不是成功了？”

“嗯，那应该是成功了，干得不错。”殇继见法阵还亮着，便将中间的晶石取出，使整个法阵黯淡了下来。

“都是老师的功劳，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巴克寒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对了，”殇继好奇地询问道，“你的第一星系里有多少个星门？就是发光的光点数量。”

“我数一下，”巴克寒重新沉浸进意识海里，过了一会，解除了冥想状态，说道，“十二个。”

听到这个数目，殇继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人类在开启第一星系时，星门的平均数量是六个。星门数量超过十个的，只有不到一成的人，一般都是具有魔法师血脉的。

萊娅第一星系的星门数量也是十二个，这已经是学院的顶尖水准了。恐怕其他孩子的天赋，很难有比巴克寒更出色的了。

“巴克寒，你的天赋非常出色，你要更有自信一些。”

听到殇继的鼓励，巴克寒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谢谢卡尔老师，但比起老师，我肯定还差远了。”

殇继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好不好，若单论精神力和法术境界，你已经完全超过我了。

“这只是暂时的，你很有潜力，说不定很快我就没什么东西可教你了。”

殇继这话是真心的。虽然他有自信开启第一星系，但然后呢？第二星系与第一星系不同，是没法开启照搬这个方法的。这条路太坎坷，以至于他都有些自信不足了。

巴克寒听了殇继这话，脸上竟变得非常慌张。

“不，老师，你很厉害。我想永远跟着你学习。”

殇继看着巴克寒异常认真的异色双瞳，心里感动了一下，但他自然是不会答应的。

他叹了口气，回答道：“你还小，不明白‘永远’这个词的意义。人的想法，随时都会改变。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殇继没料到的是，他这话一出，巴克寒脸上露出了极其凄凉的神奇。

“连老师也嫌弃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殇继眉头一皱，解释道，“我是说，世界上有很多比我强大百倍的魔法师，哪怕在学院里，这样的人也很多。他们能教给你的东西，不是我能比的。我充其量，也就是做个引路人罢了。”

“可是我不想要其他人教，我只想要卡尔老师。”巴克寒垂下了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声音里有点哀伤。

“那是因为你还没见过他们……”

“假如，我见过了之后，还是想要卡尔老师教我呢？”巴克寒打断了殇继的话，这种抢先说话的方式，不太像是她的性格。

殇继感到有些犯难，一时没有作答。如果他要是再拒绝，恐怕会伤了巴克寒的心。

“一直跟着我学习，会走更多弯路，也会吃更多苦头。如果你表现出足够的毅力，我会考虑你这个请求的。”

“我一定会努力的，卡尔老师！”巴克寒激动地回答道。

殇继看到巴克寒的笑容，心里有些无奈。

就让她暂时高兴一会吧，反正等到她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一定会改变主意的。小孩子的幻想，有多少能坚持到底呢？

反正他一时半会没法还清萊娅的晶石，还要在这里待上一阵子。若是在这之后，巴克寒仍然想要跟着他，到时再找借口甩掉她就是。

虽然有些残忍，但他好不容易才逃离了殇部落的牢笼，不想再给自己留下太多牵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