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继和莱娅都望向斯皮尔，等待他的决定。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才说过，你们要适应自己的身份。分院的正副院长间，应该通过充分讨论解决分歧，达成一致，而不是一味强调自己的想法，压制对方。”

在斯皮尔的淳淳诱导下，莱娅面露愧色，向殇继道歉道：“对不起。”

“我也有错。”殇继向莱娅回应道。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重新抬头道：“斯皮尔，在我们商量由谁去谈判前，我想先了解下四王子这个人，摸清他的意图。”

莱娅也点了点头，她对四王子的了解比殇继多一些，但也有限。她不过见过他几面，并没和他说过几句话，对他的认识仅限于传闻。

而四王子这个人，显然不是靠传闻就能了解的。

“四王子杰克·加菲尔德啊，”斯皮尔长叹了口气，“我认识他十多年了，但是都不敢说有多了解他，更别提弄清他的想法了。我只能讲讲我所知的事情，让你们心里有个底。”

斯皮尔指向一侧墙上的克鲁尔地图，讲解道：“坎达王国的大小，相当于半块克鲁尔中部，它位于三大国交界的地带，是生活在夹缝中的一个中立王国。

十多年前，坎达王国的边境盗匪横行，其中不乏三大**队假扮的，边境的居民苦不堪言。坎达王国各地的王公贵族，也被三大国严重渗透。

当时，我游历所有中立国家，寻觅适合建立学院的地方，途经坎达王国时，通过老朋友古斯塔夫的介绍，认识了二十出头的杰克。当时古斯塔夫是杰克的魔法老师，也是他麾下的宫廷法师。

“那现在四王子已经四十岁了？”殇继说道。

“差不多吧，杰克得知我维系大陆和平的理想后，开出了极其优渥的条件，邀请我在坎达建立魔法学院。他开出的条件，远超一个小国的王子能提供的。

后来我才知道，他动用了一切的资源，欠了不少人情，惹了一些敌人，才为坎达魔法学院争取到这些条件。我很感激他和古斯塔夫，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可能为他们提供回报。

后来，杰克利用坎达魔法学院的势力，在与其他王子的竞争中脱颖而出，并通过拉拢打压等手段，扳倒了几个被三大国渗透的地方领主，稳固了王国的政权。然后他周旋于三大国之间，软硬兼施，逼得他们将边境的军队撤回境内，使坎达王国实现了久违的和平。”

斯皮尔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最恐怖的是，他从未为难我或者学院亲自出手，只让我们在关键时候对他进行声援，就用政治手段解决了大部分问题。

坎达国王韦德·加菲尔德虽然更喜欢大王子，但王公贵族们的意见，让他不得不立四王子为继承人，若非大陆形势动荡，杰克当上国王只是时间问题。”

“大陆形势动荡？”殇继不解地问道。

约贝尔的历史，他在书上了解到一些，但最近十几年来的事情，却没记载在那些古老的书上。

“事情是从沙龙主祭登上大主祭之位开始的，他在光明神殿里，是个很有雄心的人。刚刚上位，他就提出了新一次的神战计划，以坎达王国为跳板，袭击与坎达王国交界，隶属黑暗联盟的博安帝国。

对这种袭击中立王国的行径，戴维表示坚决反对，沙龙大主祭劝说无效，便暗中争取其他主祭的支持，投票剥夺了戴维的亚鲁斯教区主祭之位。

戴维不服他们的决定，想要发动教区的神殿骑士团提出抗议，却被一些本就对他心存不满的人煽风点火，在沙龙主祭面前，给戴维和他的骑士们栽赃散布异端邪说、奸女、掳掠钱财等罪名。”

“有这种事？”殇继愕然地看向莱娅，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轻轻地点了点头。

斯皮尔一脸感慨地说道：“也不知道沙龙主祭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在戴维缺席的情况下，便认定了他的背叛，动用异端审判所追捕他。至于亚鲁斯教区的神殿骑士，要么被收编，要么被解散，只有三团不认同沙龙大主祭的决定，选择跟随戴维进行逃亡。

除掉戴维这个障碍后，再也无人反对沙龙大主祭的决定，有七个信奉光明神殿的国家，响应了沙龙的号召，派兵援助神殿的祭司和骑士，并开放领土给友军，在坎达王国边境积聚大量的兵力。

年纪老迈的坎达国王韦德害怕了，决定归顺光明神殿。杰克反对这个决定，却无力改变父王的想法，便暗中找我商议，想借助我的力量发动政变，刺杀他父王。”

“等等，为什么他反对归顺光明神殿？”殇继问道。

“这就有些复杂了，”戴维看了一眼莱娅，继续解释道，“出于对死灵魔法的痛恨，在信奉光明神殿的国家之中，绝对禁止研习暗系魔法。只要成为暗系魔法师，哪怕没有研习死灵魔法，也是重罪。

除此以外，光明神殿还严禁许多亵渎生命的行为。比如说，巴耶斯教授将生命灌注到傀儡中的实验，就是光明神殿无法忍受的。

而杰克麾下的宫廷魔法师，大多是不被光明神殿所容，从各处投奔而来的暗系魔法师。坎达魔法学院里，也收容了大量不被光明神殿所容的暗系魔法师和炼金术士。一旦坎达王国归顺光明神殿，杰克的势力会受到致命打击，而他继承人的位置也很难保住。”

“原来如此，但有一点我还是不明白，”殇继问道，“光明神殿无法容忍死灵魔法，为何要牵连所有暗系魔法师？”

“是受希恩事件的影响，”莱娅望向殇继，开口解释道，“希恩是一位体面的贵族，也是一名暗系魔法师。他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在领地的小镇中布置了一个巨大的死灵法阵，活活杀死所有人类，并将他们转化为僵尸大军。

神殿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在希恩和他的死灵大军蔓延开来之前，及时剿灭了他们。为了防止这种惨案再次发生，神殿发布了禁令，禁止一切暗系魔法的研习。

当时所有在神殿势力范围内的暗系魔法师，都被驱逐出境。在这之后继续研习暗系魔法的，一旦被发现，将根据情节的严重程度，给予驱逐、监禁或绞刑的处罚。”

殇继脸上有些震惊。光明神殿的做法虽然野蛮一些，但也并非毫无道理。

他无意评价光明神殿的对错，继续向斯皮尔问道：“那后来呢，你同意刺杀坎达国王了吗？”

“没有，但杰克仍不死心，试图靠自己的力量发动政变。只是老国王也不傻，加强了对他的防备。杰克还没来得及调动足够的力量，坎达的大小领主便宣布了归顺，而光明神殿的联军也逼近了坎达王城，政变的计划还来不及实施就失败了。

杰克没有认命，再度找我进行商议，邀请我们一同转移到艾尔文德。这个人类与巨人的交界处是个不法之地，可供他重新开辟势力。我没有更好的选择，便同意了他的意见。

一部分无法继续留在坎达，或者希望跟随我离开的教授和学生，便在光明神殿的军队来到之前，与杰克的人一同进行转移。中途我们联系上了同在逃亡的戴维和三团，让他们加入我们的队伍，一直到了尼洛港口出海，然而……”

“后来的事，我已经知道了。你们没能沿岸到达艾尔文德，却不幸流落到克鲁尔这里，”殇继打断了斯皮尔，“我想知道，你们是怎么变成敌人的？”

“来到希拉德建立魔法塔后，杰克认为克鲁尔大陆的土著过于野蛮、落后，想通过武力统一这片大陆，向他们传播文明。我反对以这个理由发动战争，没有同意他的想法。

后来，他趁我不备，调动麾下的魔法师，在希拉德峡谷制造了一场巨大的洪水。虽然我发动了盖亚之墙，控制了洪灾的范围，但下游沿河居住的大小聚落还是受损严重。在这之后，杰克便与我决裂了，带领他的人，开始了对克鲁尔的征服。

这三年来，他的攻略重心在阿德沃斯河下游，除了防止我们接近阿德沃斯河外，没有与我们发生正面冲突，直到这次火灾。”

“也就是说，这是他进攻的前奏？”殇继感觉到了深深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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