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面色微变，张了张嘴，正欲回答之时，突然回头望了一眼，然后便与灰衣人恭敬退到了一边。

披着披风，带着王冠的克鲁尔王杰克·加菲尔德，登上楼梯来到城门上时，脸上露出夸张的神情。他身边除了数名护卫外，莱娅也跟在其中。

见到城墙下尸横遍野的惨状时，莱娅脸上亦显得非常吃惊。

“这是怎么回事，布莱恩？”杰克望向斯皮尔，“难道你冒犯了我们的老朋友了？”

“报告克鲁尔王大人，”布莱恩恭敬地低下头道，“属下见到学院数十名魔法师，带着数百人兵临城下，为了履行保护王城的职责，属下命令军队出击，但作战不力，尚未将对方拿下。”

“荒唐，我们的老朋友怎么会攻打我们？”杰克一脸愠怒道，“他们人呢，你不会伤到老朋友的学生了吧？”

听到这话，莱娅一脸惨白。因为土墙的缘故，她看不到被挡住的众人，还以为他们已经全军覆没。

“他们都在土墙后面，”布莱恩一脸羞愧道，“属下无能，死伤上百士兵，未能伤到任何魔法师，只造成了来援的克鲁尔战士的少数死伤。”

“援兵？”杰克一脸惊讶地望向斯皮尔，接过了布莱恩用以施展扩音魔法的石头，以怀疑的口气问道，“尊敬的大魔法师斯皮尔，你为何带了这么多士兵前来，难道真的是来攻城的吗？”

斯皮尔大步往前走，在他脚下汇聚出一座土桥，一座座桥墩从地上涌起，支撑住这座土桥，使他一直走到离城头只有十余步的位置。

看到这个足以用弓箭狙杀的距离，布莱恩似乎非常心动，但他的眼神一直没有得到杰克的回应，不得不打消动手的念头。

“人老了，耳朵没那么好，”斯皮尔一脸疑惑地问道，“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了什么？”

杰克眼神微眯，似乎在观察斯皮尔的状态。他将石头交还给布莱恩，重复了一遍问题。

“你们这么多人武装前来，难道是想攻城？”

“哦……你误会了，这野外盗匪横行，很不太平，你是知道的，”斯皮尔笑眯眯的，一语双关地喊话回应道，“我们前来偿还粮食，若不武装护送，恐怕没法活着见到你。”

“那真是一场不幸的误会，”杰克煞有其事的叹了口气道，“布莱恩没有我的命令，做出了错误的决断，好在没有伤到尊敬的魔法师们，不然我一定要重重责罚他。”

“是这样吗？”斯皮尔一脸惊诧的样子，“我怎么记得，布莱恩一向忠诚稳重，行事深得你的心意？”

“这真不是我指使的，”杰克一脸无辜道，“方才我在与莱娅进行商谈，一接到战报便立即赶来指挥，莱娅你说对不对？”

见斯皮尔和杰克的目光集中在她身上，莱娅顾虑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杰克所说是事实，但她怎么都觉得有点古怪。

“既然这是一场误会，并且误会解开了，你是不是让你的两只宠物，嗯，确切来说，应该是一只宠物的两个头，安分一些？”斯皮尔左右瞟了瞟，又向杰克眨了眨眼道，“他们的眼神，让我有点不舒服。”

杰克点了点头，向士兵吩咐了几句，九头蛇的两个头便萎靡了下去。有士兵重新登上城楼，用帐篷将其罩住。

在这之后，保护众人的土墙也沉入了地上，只剩下斯皮尔站立的一个桥墩。

“这两个宠物挺听话的，你是怎么驯服，或者说是控制的？”斯皮尔好奇地问道。

“这么多人等着，我们还是谈正事吧。”杰克笑着避开了这个敏感的话题。

“好吧，”斯皮尔耸了耸肩，“承蒙你去年借给卡尔和莱娅的食物，我们按照约定，带着食物前来偿还，请你派人验收，若是没有问题……”

“我们会守约放莱娅回去的，不用担心。”杰克一口答应下来，表现出满满的诚意。

见杰克这么爽快，斯皮尔脸上的意外之情一闪而逝。在杰克派人去验收食物的同时，他又和杰克东拉西扯了几句废话。涉及到对方机密的问题，都被他们巧妙地避开了。

“报告陛下，食物验收完成，但是……”前来通报的士兵，脸色有些古怪。

“怎么了，若是重量有点误差，就不用说了，”杰克大方一笑道，“我还不至于和老朋友计较这点零头。”

“不是这样，车上的食物，全是带壳的牡蛎。”

听到这个消息时，杰克的表情变得非常精彩。

由于通信被监控，莱娅并没有从殇继那里得着鼠灾的消息，脸上不由有些羞愧，开口解释道：“克鲁尔王，我想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杰克伸出一只手打断了她的话头，哈哈一笑看向斯皮尔道：“我懂了，斯皮尔大魔法师，你一定是知道我们才打下克鲁尔西部，尚未在西面沿海地区建造码头，特地给我们带来海产，让我们提前尝尝味道，这么重的心意，岂能用重量来计算？”

“我就知道克鲁尔王一定会喜欢的。”斯皮尔回答的时候，丝毫没有难为情的样子，“既然食物没有问题，也是让莱娅跟我们回去的时候了。”

“那是当然，”杰克对莱娅颇有深意的一笑，“若是想回来做客，我随时欢迎。”

见到莱娅踏上了从斯皮尔处延伸过来的土桥，布莱恩凑近了杰克，低声询问道：“陛下，我们要不要……”

“别乱来，”杰克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笑容不改，却压低了声音道，“如果古斯塔夫探出了他的虚实，早就动手了。我们手里的牌不够，既然没有十成把握，还是稳扎稳打的好，反正整个克鲁尔迟早是我们的，没必要在风险不明时出手试探。”

见到斯皮尔带着莱娅返回时，学院的学生都欢呼了起来，唯有殇继脸上显得不太高兴。

他并不是因为自己没能控制好局面而不快，而是隐隐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哪怕院长出现，双方的形势不过平分秋色，杰克怎会变得这么好说话，一点伎俩都没有使出，便大方地放莱娅回来？

他隐隐感到，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等到莱娅回来，或许谜团就会解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