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娅,出事了。”
哈格罗夫猛烈地敲门,竟将虚掩的门敲出一条缝,恰好瞥见在戴维怀里哭泣的莱娅,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见一贯冷静的哈格罗夫都这么慌张,莱娅也不免紧张起来,抹干了眼泪问道:“怎么了?”
哈格罗夫沉声道:“有大麻烦了。新来的几个难民说,他们在逃过来之前,遭到大批怪物的袭击和抓捕,他们不少同伴被抓去了。根据他们的描述,那些怪物应该是亡灵生物。”
“怎么会有亡灵生物出现的?”莱娅瞪大眼睛问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遇袭的地点离蓝晶矿洞不远,很有可能是从里面冒出来的。”哈格罗夫解释道。
“但洞口不是已经被封上了吗?”
“那种程度的封堵,只能阻挡没有智慧的亡灵生物。”哈格罗夫一脸严肃地说道。
他的言下之意,便是这次冒出的亡灵生物中,应该有具备高等智慧的存在。
戴维倒吸一口冷气,以拐杖撑起身子,铿锵有力道:“我们得立即通知学院所有人,并禁止任何人外出。”
“我们已经这么做了,”哈格罗夫叹了口气道,“我有种糟糕的预感,这些亡灵生物似乎是冲着我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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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井仇缓缓睁开眼,她感觉自己漂浮在空中,被无尽的黑暗包围着,她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想不出自己要去做什么,保持着迷迷糊糊的状态,直到眼前浮现出她父亲的坚毅的面容。
在她的惊愕之中,父亲开口了:“井仇,你要记住——你的名字‘仇’,代表井族的灭族之仇。”
转瞬之间,父亲的脸庞便变成鼻青脸肿,井仇担心地伸出手,却遭到了严厉的呵斥。
“不要过来!这是爸爸没能打下殇族主寨的报应。族人已经不再信任我了,但你要变强,强到能够凝聚起族人,号召他们向殇部落复仇。”
井仇不甘地再次抓向父亲,但即将触及他时,他却消失在原处,出现在另一个方向。
这一次,他的头发苍白了许多,声音也变得失望许多。
“殇族酋长成为了传奇战士,我们复仇的难度变大了。而你的箭术却连普通的族人都比不过,哎,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了。”
“我……我可以做到的。”井仇急促地说着,在空中吃力地转过身子,但等她面向父亲时,他却突然消失了。
井仇在黑暗中迷茫了一会,才见到父亲的形象重新出现,只是这次他的面容更加憔悴了。
“猎杀派的暗器你学不好,去学一下诱杀派的陷阱吧。虽然我期望你能以猎杀派的方式去战斗,但只要能成功复仇,方式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会做到的,会做到的……”井仇感觉自己呼吸困难,说话也非常吃力,但她还是尽力地扭动身子,朝父亲的方向挪去。
当她的指尖差一点触及父亲时,他却突然飘远了,而且变得面如土色,说话也是奄奄一息的样子。
“不要难过……我本该和族人一起,死在灭族之战中的,耻辱地活了这么久,只是希望想让你有向殇族复仇的能力。我为你争取到了去希拉德村卧底的机会,你要见机行事,学会那些外来者的本事,或者利用他们进行复仇……”
“不,爸爸,我不去,我要陪着你,你的病一定会好的!”井仇激动地双手抓向父亲,但却怎么也够不着。
“你!你想现在就气死我吗?咳咳……”
“我去,我这就去,爸爸你不要生气!”井仇泪如雨下,抽泣地说道。
“好,这才是我的女儿,不要忘记你的任务……”井仇父亲的身影慢慢消散在空中。
“不要离开我,不要……”井仇感觉自己的声音有如梦呓,意识越来越模糊。
在井仇迷迷糊糊之际,一句怪异的声音惊醒了她。这腔调厚重而空灵,如狼嚎与鸟鸣的结合体,不似人类所能发出的声音。
“唔……是个有趣的小姑娘,看在你知道精灵古树所在的份上,就饶你一条命吧。”
井仇醒过来后,发现四周非常昏暗,看不到所处的空间边界。最令她惊恐的是,她居然漂浮在空中,没有一丝脚踏实地的触感。
她本能地转头看向微弱的光源,发现这微光竟是从附近一具骷髅的双眼里发出的。这骷髅带着珠光宝气的王冠,双眼冒着蓝色的火焰,使她吓得尖叫出声。
“啊——”
“嚯哈哈……”这双眼冒着蓝色火焰的骷髅,只剩骨架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方才那古怪的声音,“战栗吧,人类,你确实应该害怕,因为站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阿尔巴斯,罪恶之城的主人。”
“伟大的阿尔巴斯,你能先放我下来吗?”井仇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一脸紧张地看向这自称阿尔巴斯的骷髅。
她已经回忆起来,先前她被大量骷髅士兵包围,反抗不过后被敲昏。此刻附近没有见到那些骷髅士兵,只剩下这个会说话的怪物,她得先稳住对方,再制造机会逃跑。
阿尔巴斯冷笑道:“嚯嚯……我可不是什么怪物,我可以放你下来,但你还是放弃稳住我逃跑的念头吧。”
井仇感觉浑身一僵,颤抖着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活人是活在当下的。但对死人而言,过去,现在,未来,都是一样的。在能观看过去未来的亡语者面前,你是没有任何秘密可言的。”
井仇的呼吸都凝滞了。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怪物,竟可以透视人的思想,知道人的过去和未来?
她突然想到,既然这家伙能知道未来,那么……
“你想问我你能不能成功复仇?”阿尔巴斯说罢,轻轻摇了摇头颅,脊椎处滋滋作响,“你搞错了,我确实能看到未来,但和占卜和预言不同,我看到的未来,并不属于你这种活人。”
阿尔巴斯凝视了井仇一会,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继续说道:“你不明白?我该怎么和你这种低等生物解释呢……未来分为两种,一种是不可改变的,另一种是可以改变的。比如说……”
阿尔巴斯摸了摸光滑的头盖骨,解释道:“云在天上聚集,变成雨水落下,这种规律性的事情,属于不能改变的。下雨之后,一只兔子要不要在雨中觅食,则是它可以决定的。
亡者是不会改变的,一切爱恨情仇,都会在数千个千年之后,保持原样。生者是可以改变的,你们可以随心所欲改变想法,所以你们的未来,是那清晰规律中的一小片迷雾。”
井仇在阿尔巴斯的解释下,稍稍听懂了一些,心里的惧怕减少了一些,大胆地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只要我想报仇,就能报仇?”
“愚昧,太愚昧了,”阿尔巴斯摇头道,“哪怕是生者,也不能改变那些固定的未来。就像野兽可以决定躲雨,也可以决定在雨中觅食,却不能决定天上是否下雨。
更何况,即使你作为生者有改变未来的能力,其他生者照样有阻止你的能力。而且更重要的问题是,你真的想报仇吗?”
“我当然想!”井仇立即大声宣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