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娅！莱娅！”

莱娅迷糊地从床上起来，听到门外哈格罗夫急切的敲门声，连忙穿好长袍跑去开门。

“怎么了？”莱娅看到哈格罗夫的脸色极为糟糕，不由问道，“难道亡灵生物有所动作了吗？”

“你……做好心理准备。”哈格罗夫一脸难以启齿的样子。

“心理准备？”莱娅面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没事的，你说吧。”

“戴维大师他……”哈格罗夫说到一半，再也无法开口。

“我明白了，”萊娅释然道，“爷爷这么大年纪了，总会有被光明神接去的一天，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别担心。”

哈格罗夫楞了一瞬，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将戴维被谋杀的事情告诉莱娅。

如果她不知情，或许会容易接受一些吧。但且不提这么做是否合理，这件事想瞒也是瞒不住的，她迟早会得知真相。

莱娅见哈格罗夫沉默不语，不由疑惑地问道：“怎么回事，难道不是爷爷去世了吗？”

“他被杀了。”

哈格罗夫的表情很痛苦，声音也很轻，轻得似乎只有他能听见，但莱娅还是清楚地听到了这个消息。

“怎么会这样？”莱娅一瞬间便懵了，她实在想不到爷爷会惨遭杀害。

“早上有人闻到血腥味，循着味道找到戴维大师的书写室，敲门后没有回应，便找伊莎贝拉开门，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哈格罗夫的声音显得很消沉，“这件事惊动了学院的教授们，他们施法打开了门，发现戴维大师浑身是血趴在地上，后背插着一把骨匕，应该死去至少半天了。”

“是谁做的？”不知不觉间，莱娅的右手已经握成了拳头，语气里说不出的愤怒。

“不知道，我得到消息时，他们还在调查，”哈格罗夫脸上亦有怒容，“等我们过去，应该就有结果了。”

莱娅深呼吸了一下，脸上重新露出笑容，安慰哈格罗夫道：“不要难过，无论爷爷是怎么去世的，灵魂都已经回到光明神那里了。我们再伤心，他也不能活过来。”

哈格罗夫有些讶异于莱娅的从容，但看到她这么坚强，心里好受不少，便陪同她去看戴维的遗体。

进入学院后，莱娅发现学院中的学生都神色匆匆，见到她时都有所犹豫。莱娅脸上的笑容，让其他人以为她还不知道戴维的死讯。

哈格罗夫看上去是知情的，既然他都没有说，那他们也不好立即告知莱娅。于是众人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却暗中以同情的眼光看向她。

莱娅心知他们误会了，却依然保持着微笑，因为若不这样，她又如何乐观得起来？

图书馆的门口聚集了不少，学院议会的人差不多都在，迪克森看到莱娅后，一脸遗憾地迎了过去，看到莱娅一脸平静，不由诧异地看向哈格罗夫，像是在问：“你还没有告诉她吗？”

哈格罗夫看出了迪克森的疑问，既为莱娅的坚强而欣慰，又为她痛失爷爷感到难过，淡淡地说道：“她已经知道了。”

“哦……”迪克森虽然不知道莱娅情绪为何这么稳定，但还是交代道，“我们已经问到线索了。昨天只有一个人进了戴维的房间，就是叫吉卡的分院学生……”

“吉卡？”莱娅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震撼，不等她说什么，便见到加持了轻身术的科尼列斯风尘仆仆冲来。

“吉卡的房间里没人，昨天有人见到她朝神禁之林的方向走去，但距离较远，看得不太清楚。”

“知道了，”迪克森听了科尼列斯的报告，沉声道，“科尼列斯，我们叫上其他风系魔法师去追，虽然迟了一晚希望不大，但总得试试。”

“不要，外面还有亡灵生物在游荡，这太危险了！爷爷已经不在了，不要让更多人受伤了……”莱娅有些挣扎地阻止道。

“这不仅仅是你爷爷的事情，有人看到伊莎贝拉跟着吉卡离开学院，我们必须将她找回来，不然……”迪克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将刚从院长那里得知的消息说出，“魔法塔会无法运作的。”

“我明白了，”莱娅有气无力地说道，“爷爷在哪里，我想去看他最后一面。”

“他还在书写室里，我们没有移动他。”迪克森匆匆回答了一句，便与科尼列斯离开了。

莱娅与哈格罗夫一道，步履沉重地来到了书写室，腥臭味让她恶心得想吐，但还是坚持着靠近了趴在血泊中的戴维。

现场保持得很完整，就连戴维身上的骨匕也仍在原处。因为之前凶手尚未查出，迪克森他们没敢贸然破坏现场。

莱娅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却意外地没有实感。她仿佛觉得，爷爷并没有死，只是睡着了，随时可以起来和她说话。

没过多久，莱娅便放弃了继续观看，转向哈格罗夫说道：“可以了，准备葬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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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维的死，使学院引起了轩然大波，但除了学院议会的人，其他人大多不知道伊莎贝拉被拐的严重性。

主院与分院中，除了去追查井仇线索的队伍，基本都来到了戴维的葬礼。

戴维静静地躺在地上，身体已经被清洗过，并换上了干净的白衣。其他人围在附近，为这位长久以来默默贡献知识的长者默哀，等待着他的火葬。

火葬在约贝尔并不普及，只是在光明神殿中较为流行。他们为了不让尸体被死灵法师利用，一般不会选择土葬。

莱娅在葬礼上情绪很稳定，面对其他人的安慰，她还能笑着道谢。但她冷静成这样，反而让人有些担心。

葬礼结束后，很多人都向莱娅表示，如果她有需要，可以陪她聊聊，纾解一下心绪，但她谢绝了其他人的好意，独自回到希拉德村的家中，将门关死，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啊——”

她很愤怒，出奇的愤怒，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和井仇的交谈，还回荡在她的耳畔。如今想来，她只觉得无比讽刺。

在她看来，她以为井仇遭遇了不幸，好意开导她。而井仇竟是因为准备给她施加不幸，事先对她进行嘲讽，哪怕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也不妨碍她恨之入骨。

如果没有先前那番对话，她倒也可以心安理得记恨井仇。让她最为恼怒的是，井仇拿了她的话柄，让她连恼恨对方都没了理由。

不，她只答应了原谅后悔的人，而非这种恶意伤害她的人……

就在莱娅这样想着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她勉强提起精神回答道：“抱歉，我现在不想见人。”

“莱娅，你怎么了？”伊莎贝拉的询问声从门对面传出。

莱娅听到伊莎贝拉的声音，疯了似的冲到门口，见伊莎贝拉孤身一人，震惊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吉卡呢？”

“不知道……”伊莎贝拉有些困惑地说道，“她让我一个人先回来，还让我替你转达一句话——‘她后悔了’。”